第40章 图财施计逐捻军 来程大奎军营不久的张永蓉收到程老大的来信，就同程大奎商议，确定让程老大派人多了解情况和掌握证据，在他们没回去之前，暂别采取任何搭救袁家姐妹的行动。

程老大按回信罢了手脚，可是，把袁家姐妹推入火坑的周小花却认为万事俱备，忙亮出底牌准备采取最后行动。经同县周大老爷合计，便贴出告示，用一百万两银子卖出袁家的盐营产业。其理由是袁家遭受连串不幸，早让她身心疲惫。更何况还要经营这么大行产业，根本就没有精力去支撑。于是打算卖掉袁家产业以专心孝敬公公婆婆，并把两个儿子养大成人。

告示贴出好几天就没人问津，因不知道周小花心里卖的是什么面面药。盐营这么大块肥肉，她愿忍痛割肉吗？分明是看到捻军打到安康，不日就要攻克大宁场而使的脱身之计。还相传一旦捻军攻来，人人只顾逃命，所有产业将一文不值。精明的周小花真不简单，她想在这之前打着敬老养小的幌子，让不知情的人去蚀财上当，然后就揣着银了逃出大宁场以避战祸。

这个结果，是“智者千虑”的周小花和周大老爷没想到的。捻军打到安康的事，他们真还没去同自己的这个买卖决定相联系。这下麻烦了，没想到到手的横财居然无法变现，该如何是好呢？周小花认为不把捻军赶出安康，袁家产业就不可能身价百倍。若捻军真的攻入大宁场，过去所有的操劳费神都是“三加二减五等于零”。于是，她同周大老爷又进行了一番深思谋划。

回到县衙，周大老爷就叫季师爷启程去安康知府找刚上任的杨大人，并把一万两银票送上去。

杨大人问：“周大人如此破费是何意思？”

季师爷说：“是杨大人抗击捻军劳苦，并且牢守进川之屏障，实乃居功至伟。此是孝敬的一点小意思，待大人驱除捻军后，周大老爷还当重谢！”

“唉！”杨大人叹了口气说，“驱除贼寇谈何容易呀！”

“这件事是比较难。”季师爷说，“不过大功告成后，杨大人就得换顶戴花翎了。”

杨大人眯着眼睛望过他会儿问：“如何换顶戴花翎？说个明白来听听。”

季师爷喝了口茶就滔滔不绝起来。

“杨大人能临危受任，说明朝廷对你的企重不比平常。当前捻军来此作乱，恰是给大人创造的一个升迁机会。”季师爷斜睨了一眼心有余悸的杨大人说，“几百年来，太平天国可是大清经历的最大一次造反，几乎丢掉半壁江山。目前太平天国之势日渐弱落，老巢南京将支持不久，大人如能守住巴蜀屏障，并又逐除捻军，一方面保住了朝廷川盐济楚之恩泽，另一方面又保证朝廷盐赋之供奉。为朝廷分忧消除的这个心头之患，岂不是大功一件？这样的封疆大吏岂不是朝廷之肱股，不想顶天立地都不行。”

季师爷看到杨大人没有作声，一定是心生犹豫，他不得不另转话题给他阐明厉害。他说：“如果大人不当机立断，让捻军突破秦巴天堑截断盐供，绝朝廷之税赋，大人该当何罪可比我清楚。眼下大人若为朝廷分忧，救百姓于水火，保巴蜀之安宁，巴蜀百姓定当拥护，商贾定相解囊，岂不是名利双收所为。”

杨大人说：“季师爷，你说的道理我懂。可是让我去干这么大的事业，我这个穷得响叮当的知府拿什么去招兵买马呢？你这一万两银子只够我支撑现在的局面。我眼下的人马哪能够数去与敌对抗呢？如按你所说，就必须招兵买马，就是有钱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招到兵马的呀？就是招到了，不给一定时间训练，亦如乌合之众，哪能上得了战场打胜仗？”

季师爷望了一下四周，确定踏实后，才对杨大人说：“如果要招之能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当有一支人马可用。”

杨大人诧异地望着他，并催他快快说出来。

季师爷凑身过去对杨大人附耳说：“在把持秦巴屏障的仙鼻山上，有一道绿林人马可招来一用。他们占山为王多年，且人人武功不凡，定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哈哈”大笑起来的杨大人说：“我看你是弄错了哦！土匪能来帮我打捻军？就是愿来，哪还不得提多苛刻的要求？我哪有本钱去满足他们狮子大开口的胃口呢？”

季师爷笑着说：“这就要看杨大人怎么去运谋了。”

杨大人急着说：“别卖关子，快直讲出来。”

季师爷再又凑身过去，附耳对杨大人道出知晓的宋寨主的部分底细。

听得过瘾的杨大人刮目相看地对季师爷说：“你不仅是师爷，更像是军师，就来给我当幕僚吧！”

季师爷谦推地说：“我哪敢来跟杨大人当幕僚哦！只配回巫溪县去为杨大人凑银子。”

拱手哈哈过后，望着季师爷走出门的身影，杨大人就在心头自言道：

“此人颇有诡计，值此乱世，真还可堪职任。”

季师爷接身就去了仙鼻山，在对宋寨主说明向杨大人出的主意后。宋寨主没有答应，说一旦参战，定要伤亡不少兄弟，那时实力减弱，就会成为朝廷砧板上的肉任其宰割，把持盐马古道的肥缺必将拱手送人。为此，金管家忙道明大宁场发生的情况，为了大家的利益，要宋寨主必须得去出手。同时还说在杨大人来请的时候，不能狮子大开口提条件，只要把捻军驱除，大把的银子才能到手。宋寨主没有即刻允诺，说待他考虑后再说。季师爷心头不高兴了，他认为是宋寨主小看他不给面子，气脑的时候，他又牵挂起到手且不能变现的银子。利令智昏的他为保险起见，可就没去顾那么多嘴上叫得响亮的兄弟情谊了，返回安康又去密见了杨大人一面，真的就出了个锦囊妙计。启程回巫溪后，他忙叫周大老爷给宋寨主写了封信，同时又谋划与周大老爷心有灵犀的为杨大人凑起银子来，贴出的告示就是凭据。

告示

今反贼粤匪之捻军与官兵激战安康，如御敌势溃，必破秦巴之屏障直入我境掳掠烧杀。战火之中，定无完土；铁蹄之下，家园必破。为铁铸之屏障，驱逐之反贼，保家之平安，在御敌雄师辎用匮乏之际，由本县发起，即日向御敌雄师募捐。无论官商富贾，庶民百姓，均应慨之以慷，不惜解囊。此举福泽千秋，功盖万世！

特此告示，望遵为要。

巫溪县即日这招真为有效，心甘情愿中，县衙就募到了不少银子。除部分送给安康知府杨大人外，其余的白花花银子就沉淀了下来。周大老爷在心头想，这国难好哇！越难发财的门道越多！利令智昏的他只想乱世长期在中原大地延续下去。可是，更多的人是不愿看到国破家生祸的，哪怕是占山为王的宋孝廉也不例外，他也为父母被捻军劫持心惊肉跳过一回，那是在季师爷告辞安康杨大人不几天发生的事。

一天清晨，迷雾像床大被子，紧盖住山川大地，让馨梦久不醒来。龙王坝上那座严家大院的华贵光芒，完全就不可以放眼出来。除鸡唱不住和偶有几声狗叫外，其他的就没什么声音发出来。一个长工刚开柴门，一股药味就扑面而来，还没弄清是咋回事，倒在地上就晕了过去。接着一队人马鱼贯而入，看到这个阵式，就是看家的狗也都吓得瑟瑟发抖而不敢吵闹半声，守卫的家丁也被制服只求饶命。在把两个耄耋老者劫持后，一个头目就对家丁说他们是捻军，来这里不是劫财杀人，只是想会会两位老者那个占山为王的儿子，三天之内叫那个好汉到安康城的观音庙会盟。随即丢下一块刻有“顺天应民”四个字的竹牌作接头证物后，就把两位老者抬走了。

接到信鸽传书的消息，大吃一惊的宋寨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就没回过神来。身边那个心腹看到他这副样子，忙问他是何事？他就把信递过去让心腹看。放下信的心腹便想，这捻军要寨主去会什么盟呢？除要银子外，是不是想拉寨主入伙？或者是他们想入川，让寨主发号所有的分寨不得袭击相扰。除了这些，还有其他什么要求吗？心腹再也没有想出更多的理由来。看到寨主一直不出声，他就开腔问：“老大？你打算怎么办呢？”

宋寨主缓缓抬起头说：“我还没想出个好的应对之策，事到当头，旁人清楚，你给我拿个主意吧！”

心腹思考了一下说：“从信上看，他们是知道底细的。老大还是先去赴一趟‘鸿门宴’，看对方出什么牌，然后再见机行事施对策。总之，千万不能冲动，否则两位老人就有危险。”

宋寨主猛地起身对心腹说：“现在我先启程，你在后面给我带些弟兄，一部分到观音庙周围设埋伏，另一部分扮成香客见机行事给我当接应，无论如何我得把爸爸妈妈救出来。”

心腹按寨主吩咐，就去召集人手了。

宋寨主先回到家中，看到捻军没动家中的一草一木，也没伤及亲人和家丁，他认为来者不是图钱，保不准就是在想把自己拉入伙。心里有了大概的这个底，他才没有那么多的焦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