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炎城再一次进林子正是腊月十五,是个月圆夜,他希望能像第一次进谷时一样有红花引路,但很可惜没有。不过他的真诚或许感动了天地,那晚雪没下,月亮从他进林子的那一刻起一路相伴,甚至让星星路铺出一条康庄大道将他引去了该去的地方。他甚至没有被林子内的瘴气迷晕,很快找到了地方,只是不料刚来到门口就被一个少女的叫声给惊住了。
少女人高马大却扎着俩小辫,年纪十四五岁,她显然等急了,一见他便急不可耐地拉着往里面去。
“姑爷您怎么才来,快跟我进来。”
“姑爷?”顾炎城反应不及,“请问这位姑娘尊姓大名?”
顾炎城走得慢,但奈何人家跑得快,力气又大,拖着他往前窜。
“嘘,小点声,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家小姐快没命了。”
“你家小姐谁啊?”
“轻越小姐啊!”晓心急得不行。
轻越?顾炎城这下什么心思都没了,管这家伙是人是鬼只管跟着去就是了。结果跑了一上午连个人都没见,气得双腿一蹬躺地上不走了。
“姑爷,咋不走啦?”晓心见男人没跟上,又重新跑了回来。
“按你这速度,你家小姐恐怕已经死了好几回了。”顾炎城嗤之以鼻,“你就不能带我一程吗?”
说着,他还不忘双手一伸,示意她赶紧带他飞过去。
怎么飞?晓心自己也不会,悻悻然抹了把汗道:“姑爷莫急,翻过这座山就到了。”
“都过午时了,我跑不动了,算了,不走了,你家小姐爱死不死吧!”顾炎城又累又饿,一个翻身双手一枕不走了。
他猜轻越是巫族圣女,即便鬼婆想要责罚也必定会手下留情。
晓心这下傻了,恨不得上前揍顾炎城一顿,但想到小姐就放弃了,耐着性子哄道:“姑爷,算我求你了,你就行行好······。”
“别,求我没用,我同你没什么交情。”顾炎城油盐不进。
“姑爷,你再不去小姐真就没命了。”晓心围着顾炎城急得直跺脚,差点哭出来。
见状,苏浩终于有了点恻隐之心:“好吧!那你说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我·····我我·····。”晓心语无伦次,“婆婆说等小姐身体好些了就要用族规惩戒,我猜就在明天。”
“明天的事,你着什么急?”顾炎城感觉鸡同鸭讲。
“云起山啊!得走一天一夜,更何况咱俩这样的身手?”
“咱俩?”顾炎城嗤之以鼻,“你就说你自己得了,别说什么咱俩,我跟你不是一路的。”
“难道你能自己飞过去?”晓心暗戳戳呛了一句,但不敢太大声。
“我不能,你不是也不能吗?”跑了这么久,就是傻子也看出来了。顾炎城见少女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一副想死的模样也不敢再取笑她了,摸了把雪赛进嘴里解渴,“莫非你就是晓心?”
“我是晓心。”晓心委屈巴巴,但为了小姐,还是狠心往地上一跪,“姑爷求你了,快跟我去吧!小姐快没命了,真的。”
“好了好了,真是的!”顾炎城最见不得这个,眼皮一翻起身就走,而且走得飞快。
可走得快没用,赶不上变天的变化,原本还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暗沉下来,眼看一场暴雪将至。
果真眨眼工夫,天空宛如破开似的,铺天盖地滚下鹅毛大雪来。原本就积雪厚实的路更难行了,顾炎城深一脚浅一脚走得极慢,甚至感觉全身都冻僵了,冻得脚指头都没了知觉。
“走不动了。”这回他是真走不动了,一股脑倒在了雪地里。
“姑爷,这里不能躺,躺下就醒不过来了。”晓心急着上前去拽他,但拽不动。就在她心急如焚的时候突然一阵风刮过,这风很大,掀起一阵雪浪瞬间迷了两人的眼。可眼睛迷了,耳朵却不迷,顾炎城隐约听到有人交谈的声音。
她们是鬼婆的贴身侍女,刚将轻越送上山。
“小姐身体刚好能受得住冰鞭吗?”一个女子忧心忡忡的声音传入耳中。
“只怕要去半条命。”一个更低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婆婆这回是真动怒了,以前小姐再怎么胡闹都没用上冰鞭,今日怕是凶多吉少······。”
说着说着,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轻,远远的再传入耳朵里时已经只剩下了风声,已经渐行渐远下山去了,但她们人走了,话却将顾炎城吓出了一身冷汗。
“什么是冰鞭?”他将晓心从雪地里扒出来,说话时打颤的牙齿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很厉害的家法吗?”
“那当然。”晓心没时间解释,口干舌燥地吃下一口雪道,“迄今为止没人能扛下十鞭!”
顾炎城这下汗毛都竖起来了:“你们圣主不会打十鞭吧!毕竟她可是你们的小姐。”
“小姐才要多打呢!我阿姊十二鞭,有六鞭还是我娘替的,她们两个到现在还没有痊愈,小姐这下怕是活不下去了。你说小姐怎么这么可怜,从小到大挨打挨得最多,如今救个人还得受罚,哪有这样的事,怪不得小姐要寻死,若是我早不想活了。”
说罢,晓心“哇”的一声哭了,哭得惊天动地。
顾炎城被吓了一跳,尤其“寻死”两个字,他感觉心脏都快要被吓出来,一把扯住晓心道:“什么寻死?你家小姐寻死了吗?”
“我不知道,我猜的。”晓心也是看到轻越满手是血被媚娘从塔楼上抱下来才这样认为的。
顾炎城难以置信,像轻越这样开朗的人若是寻死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想到这里,他不再淡定,赶忙往山上去。
“不走这边,姑爷。”晓心赶不上男人的脚程急得大喊,“一会儿被圣主发现就糟了。”
“那往哪边去?”顾炎城急得不行。
“走后山,从后山绕过去。”晓心指了指右手边,率先走过去。
顾炎城身体一转,很快跟上晓心,同时边走边问:“你家小姐回来后可是发生了什么?还有责罚就责罚为什么要到山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