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玉之所以是巫族圣物是因为它能同每一届圣女在灵魂上融合,你是我,我是你,所以青鸾就曾经历过圣主双眼被挖的痛苦······这个过程极其残忍,是每一届圣女的必修课。”媚娘说话的声音很轻,几乎含在唇齿间,但顾炎城听得很仔细,没有忽略对方声音里的悔意,来不及疑惑,对方在停顿须臾后再次开口,“之前我不懂,不懂青鸾为何非要让我千里迢迢将血玉送到你母亲手里,按道理作为定亲信物什么都可以,可她却给出了巫族的圣物。之前我想不明白,如今我终于懂了,她之所以这样做为的是不让轻越经历她所经历的痛苦,也不愿将孩子送回巫族,所以临终前才会说出‘巫族在我之后再无圣女’的话,然而我错了,我辜负了青鸾的嘱托。”
说到这里,媚娘泣不成声,她颤抖着好几次想要抚摸轻越的脸,然而举起的手很快又放下,因为没有勇气。
听闻,坐在床尾的顾炎城倏地站起来,满眼震惊:“所以她看见了,不,她刚才经历了她母亲的痛苦,包括被······。”
怎么可以?
顾炎城眼眸赤红,整个人混乱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在屋内暴走几步后颓废下来,抱着头蹲在地上,因为他后悔让轻越来了逍遥村,更后悔让她给苏浩等人医治。
痛苦在屋内蔓延,而轻越的梦还在继续,她身上疼着,眼睛更痛。
她躺在那里看着那个男人,那个头带皇冠,衣着华丽,嘴角挂讥笑,正一步步走向自己的人。
近身时,他突然俯下身体睇眯着她,眼神不屑。
“你若想死,可以,那你的族人就得为你陪葬。”他这样对她说。
轻越听着,瞳孔不住地剧烈收缩,她在震惊中睁大眼眸,努力想要记住这张脸——仇人的脸。
这张脸其实长得不错,只是那乌黑的嘴唇在苍白的脸上过于邪性。声音听着很轻,却难掩眼里睇眯万物的傲慢,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之感。威胁的话在勾起的嘴角边溢出,看似和蔼,然而混着身上过于刺鼻的香气却令人莫名作呕,尤其涂着黑色蔻丹的长指甲划过轻越脖颈时会奓起鸡皮疙瘩······。
轻越浑身颤抖,然而与她灵魂合一的少女似乎早已习惯了一切,她机械似的转头,毫无灵魂地看向男人,仿佛在看一个死人。这显然激怒了男人,随后暴虐地扯掉了她身上的衣服。
一具雪白,却残破的身体展露无疑,全身上下伤痕累累。手臂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刀痕,在手腕上银镯的衬托下异常狰狞。胸口结痂的刀口却宛如玫瑰落在雪上,与雪峰上的红梅交相辉映。被挖走肌肉的大腿内侧坑坑洼洼还未结痂,宛如密林外开出的花朵,红艳无比。
少女没有因为胴体的裸露而惊恐,甚至没有在男人挥手招来另一个男子扑向她时发出任何声音,她仿佛已经死去,毫无灵魂。可轻越活着,她感觉到了屈辱,感觉到了来自灵魂的抵触,她尖叫出声,挣扎着想要逃离,然而逃不开,因为她的身体和灵魂都被禁锢住了,禁锢在了梦里——一个可怕的梦。
那一晚轻越被梦魇缠身,尖叫声呐喊声哭泣声不绝于耳。顾炎城和媚娘寸步不离守着,双眼通红。
另一间房里,苏浩在顾炎城离开后的一个时辰内奇迹般的苏醒了,在得知圣女在医治过程中突然昏迷不醒后不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羽发呆。
他仿佛已经看透生死,在拒绝晓心带来的药物后同羽躺在一起,快天亮时更是闭上了眼睛。
然而羽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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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镇
救下子曰和金库后,金凤带俩人一路赶往黎镇,结果路遇翰夫子和孩子们,于是几人便一道去了“女儿楼”。
落日余晖下的药庄大门略显沧桑,紧闭着仿佛病入膏肓一般,敲门时金凤的心不禁咯噔一下。
媚娘不在药庄,庄上除了医女长和几个轮值的医女就只剩下金喜和美美。金喜无精打采,美美则忙进忙出帮医女研磨药材。
“你怎么在这里?你娘呢?”见美美来开门,金凤不禁讶异。
“娘,您怎么才来,我都等不及了。”没等美美说话,金喜闻声迎出来,一改几日来的懒散,抢着道,“美美娘带人过河了去了,把我们丢在了这里,你说她怎么能这样呢!”
说起这事金喜仍旧气愤,嘴巴一撅跟着金凤身后喋喋不休:“娘,你说她凭什么不让我去,我也是族里的人,长这么大一次都没有回去过,她居然······。”
“他们去逍遥山了?”金凤没等金喜将话说完,面色一变看向朝自己走来的驻店医女长。
医女长没说话,命医女将孩子们带走后便将小凤引去了内室,将金喜等人挡在门外。
“这是几日前谷内传来的消息。”一进内室医女长便将信件递给金凤,压低声音道,“烈辰的事至关重要,原本右使的意思是等你们到了这里再派人过来接应,结果秦逸姿来了,说她和美美在风城外同金喜他们相遇,知道风城近日不太平便将人带来了这里,还说对方急于进山扣住了美美和金喜。我担心药庄暴露,也怕节外生枝,便私自做了决定,在秦逸姿带人来取船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走了。”
“那他们安全过河了吗?”金凤快速将信里的内容浏览了一遍,这封信显然是她送回去的那封信的回信,信不长,意思是药庄不能暴露,只能暗中协助。
医女长点了点头:“来了不少刺客,不知道何许人,好在右使及时赶到,这才有惊无险。”
一听这话,金凤瞬间松下一口气来,往桌边一坐,自顾自倒了一杯茶:“除了这封信,右使可还有其他吩咐?”
“没了,救下他们后右使就跟着回去了,都没来得及回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