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恨，我恨不得杀了这皇宫内所有伤害过我的人。”凤夫突然笑起来，这回他的笑肆意了许多，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漠和无情，如出鞘的利剑带着杀人不见血的戾气。

“所以我猜的没错，你是夫子堂的暗探？”

“不，我不是，但我确实是夫子堂的药童，从小被靡靡王抓去炼药，若不是师父救我我无法逃离那生不如死的地方。我本以为逃出来后就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过完我那为数不多的仅剩童年，但很可惜他们追来了，如鬼魅一般纠缠不放。还有钦天监监正······呵呵，我原以为他是个好人，他救了我。可我错了，他根本不是人，他看似保护了我，实则将我这个刚逃出魔窟的孩子又关进了牢笼。他关了我整整五年，用我的血炼药，直到被苏丙发现。苏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在得知监正在炼制长生不老药后非但没有阻止还变本加厉，时常因为身体虚弱来钦天监吸食我的血液，这才有了宫里的传闻。那时的我整日被关在暗无天日的钦天监，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直到从钦天监出来。你知道我是怎么出来的吗？”

询问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欢快，像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苏浩没有回答，他调查过，凤夫出钦天监的那一天正是监正暴毙之日。

“那个老不死的一天到晚占星卜卦，说什么天人合一，说什么天象的变化与人世间事物密切相关，还说可预测未来的吉凶祸福。呵呵呵······多么可笑，他居然没观出我是颗灾星，没算出自己是怎么死的。”凤夫说到这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下来了。

他没有提钦天监监正实则是个变态，他把对他做的事栽在了苏丙的身上。他虐待他，凌辱他，猥亵他，无恶不作。

“所以你杀了他？”苏浩从凤夫痛哭流涕中看出了端倪。

“不算杀，就是让他吃下自己炼制的药而已。”那年凤夫刚满十五岁，被放出钦天监的第一天就顺利成章地接管了钦天监。

“所以那之后宫里发生的事都与你有关？”苏浩内心同情凤夫，可大义面前绝不含糊。

“不，五年前宫里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五年后开始摸索着了解宫里的局势，你不知道我出钦天监之后的日子并不好过。”

“那之后你都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就是挑拨苏琮和苏孟之间让他们更加形同水火。”

“苏琮母亲被贬，东宫事变，是不是你的杰作？”

“算，也不算，两个女人争风吃醋，我只是动了动手指头给苏琮的母亲下了一点疯药罢了。”

“后来呢？你又做了什么？”

“三年后你回来了，查了我。当然我也查了你，知道你回京并非自愿，也听说了你在南疆的事迹。那时我就知道你同他们不一样，你没有无缘无故冲我发难，甚至没有因此瞧不起我，当然那三年里你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我。”

说到这里，凤夫再次笑起来，不过这次显然是自嘲居多。

凤夫知道苏浩根本没将他当做对手，甚至不屑与他为敌，因为苏浩自诩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赶尽杀绝，除非有证据指向。直到羽裹进来，他才疾言厉色对他说出难听的话，但这反而让他见识到了苏浩难得显露的真性情。

凤夫的话苏浩不置可否，除了沉默，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凤夫显然也没想听，接着道：“说真的，我当时挺佩服你的，像皇宫这样的牢笼走了居然又回来。这地方就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你那些所谓的手足不仅相互残杀，甚至以此为乐。你想必不知道你们中若有人死去，其他人会乐成什么样子。你想必不知道你几次顶撞你的父王，他为了捧杀你没有治你的罪，实则是想在其他人心里埋下仇恨的种子。是我，是我在他们面前周旋，避免你被他们啃食。记得那场大火吗？你被火烧伤后你知道他们都做了什么吗？他们幸灾乐祸，在你父皇面前颠倒是非，甚至不惜暗下杀手，是我从中斡旋才让你父王同意你留府修养，这才避免了一场阴谋。那之后的三年，你时常偷偷离开北历去寻找你的义弟，甚至暗地里做了很多不利苏琮的事，哪怕后来两国交战，你故意放了花热血我都知道，可我没有揭穿你。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我敬你是条汉子，我帮你是因为你同他们不一样，我想让你成为北历的主宰。可你呢！你心里只想着安定。可这样的安定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呢！我实在等的太辛苦了，所以在你离开北历后我撺掇苏琮跟了过去，明面上是帮苏琮怂恿苏孟弑父夺位好让苏丙杀了苏孟，实则暗地里是真的帮苏孟筹谋上位。可惜啊可惜，苏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他的怯懦给了苏琮可乘之机，我也就此错失了良机。”

“可在此之前我以为你最看好的是苏琮？”苏浩记得自己刚回京的那一段时间，凤夫和苏琮走得很近。

“我会看好他？”凤夫笑得不可一世。

凤夫一直看苏琮不顺眼，要不然也不会对苏浩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这样做不过就是为了混淆视听。所以苏琮一杀进京城，他立马给自己下了药，然后顺利成章的活了下来。只是他没想到，苏琮救下他后并没有质问他，就这样轻易放过了他。

“那苏孟上位对你又有何益处？”苏浩不解。

“皇后答应过我，只要我能扶持苏孟登上皇位就让我离开。”

“所以风月国突然攻打南疆也是你的主意？”

“不是。”凤夫站累了，动了动身体，“皇后为了早日扳倒苏琮早有意与风月国勾结，你那几位舅父就是他们埋在你身边的棋子，为的就是拖住你，好让苏孟顺理成章登基。这事我起先不清楚，也是南疆出事后才反应过来，不过这事苏孟并不知情，我也是后来从皇后嘴里听说的，为了将我变成她那条船上的人，她和盘托出了南疆的事，而作为交换我得给苏丙下毒，但遗憾的是这事被苏孟听到了。苏孟不同意，他对苏丙的父子之情不允许他这样做，所以拦下了皇后，就这样她们母子俩有了不同的意见。而这事自然也被苏丙给发现了，虽然他病重，但还没有糊涂，于是下令赐死皇后，结果又被苏孟拦下，就这样一通闹之后苏丙病倒了，从此陷入昏迷。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就在苏孟被皇后推着上位前苏琮杀回了京城，连夜血洗了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