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二字让凤夫的眼睛倏然一眯，脸色白了几分。好在他背着身站在苏琮面前，又有炉火映照着并未被发现。
“圣女？什么圣女？”凤夫敛起眼里的震惊，凤眼一挑，望向苏琮，“微臣可从未听过这世间有这号神医。”
“你没听说过吗？听说是靡靡王的爱妻。”苏琮故意围着炼丹炉走了一圈，走得很慢，眼睛一刻都没有从凤夫身上移开，那种带着试探的眼神看得凤夫整个后背都竖起了汗毛，直到苏琮转了话题，“对了，听钦天监说你是风月国人，师从何处来着？”
“道贫真人。”凤夫听到“风月国”三个字时内心突然波涛汹涌，因为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他来自风月国，只除了几日前被苏浩猜中，但他相信苏浩不会告诉苏琮。那么苏琮又是怎么知道的？莫非当年钦天监救他并非无意，而是有意为之。
想到这里，凤夫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哦，道贫真人，孤倒是听说过，确实一生都奉献在了炼制长生不老药上，是个世间不可多得药痴。”苏琮说话的语气丝毫没变，神情也与进来时没有不同，他看了眼炼丹炉里的火焰，又看了看始终围着炼丹炉忙碌的凤夫的背影，悠悠道，“这火这回子怎的烧得这般大？”
“上回的药火候不够，微臣略做了调整。”背过身体的地方，凤夫的手在颤抖，他知道苏琮是来威胁他的。
“原来如此。”苏琮又看了看，见凤夫爱答不理也就不再久留，丢下一句“爱卿辛苦了，早些歇息。”便转身走了。
离开时，两人谁也没有发现对方的脸色早已不复刚才的自然。凤夫的脸白的吓人，苏琮的脸上则闪过一丝阴恻恻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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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三更天
晴了几日的天不知何时突降下大雪，鹅毛般纷飞的雪花落在原本就略显空旷的宫廷更是多了几分冰冷和肃穆。
凤夫裹了裹身上的黑袍，快速朝宗理堂而去。
苏琮的刻意提醒让他深知自己若想帮助羽劫狱显然不能，所以为了救羽，他决定孤注一掷。
“夫子怎么来了。”哪怕被下药，苏浩依然警觉，屋内的空气稍有变化就知道来人了，尤其这个人身上还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只是他很意外凤夫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前来，而且隐在暗处。而跟意外的是凤夫能避开宗理堂外的暗探悄无声息进来想必是个深藏不露之人，功夫不在那日的内侍之下。
凤夫没想到刚摸黑进来就被苏浩发现，且第一时间认出了他，内心瞬间起了波澜，但没有显露出来，而是压低声音道：“我是来告诉你羽不肯走，他打算劫狱。”
“不行，你必须带他走。”苏浩强忍身体的不适坐起身，眼眸灼灼地望着凤夫。虽然夜色里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能隐约感觉到对方身上有别于以往的沉重。
“他以死相逼，我无可奈何？”凤夫的声音略显沙哑，多了几分难掩的苦楚。
“无论用什么法子，我告诉过你。”
“他说没将你救出来就不会离开。”这就是凤夫此次来的目的，他想让苏浩死。
一个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羽想必也不会再冒险。苏琮就算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会因为自己弄死苏浩而降罪，毕竟在长生不老药面前谁的命都不值钱，更何况还是个苏琮巴不得让其去死的人。
只是可惜了这样一个赫赫有名的少年天才，一个为南疆百姓殚精竭虑的王爷，一个所向披靡令人闻风丧胆的将军。
想到这里，凤夫忍不住一声叹息，说真的他的本意原不至于此，可宗理堂外有重兵把守，宫内有五万御林军，城内有两万禁军，城外还有八万守城军，要想救出他真的太难。他不愿羽涉险，更不愿羽的一生就就此划下终点，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所以······你想杀我？”凤夫的叹息苏浩听见了，他突然发现今日的凤夫似乎与往日不同，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子莫名的冷酷，哪怕有黑暗作掩也难掩那杀气从四面八方朝自己扑腾而来。
“聪明人真是多一句废话都嫌多。”
凤夫突然笑了，笑得很轻，仿佛将一切情绪都含在了喉咙口。但这笑又极不自然，尖锐中夹杂着阴柔听着格外刺耳。
苏浩没有开口，就静静地等着。
说真的他不怕死，他能理解凤夫的想法，若是能阻止羽，他愿意配合。只是可惜了没能见羽最后一面，甚至都来不及问一声他是否喜欢他送的生辰礼物。那颗他花费了多年心血为他打造的星星——一颗堪比天上的繁星，却让他始终感觉不够完美的星星。
凤夫能感觉到苏浩内心的平静，似乎为了羽愿意牺牲一切。他感动于苏浩的理解和豁达，这让他好容易积蓄的杀气瞬间少了些许底气。
“我本不想你死，你算是我在北历这十几年来唯一一个不愿伤害的人。离开北历时你还是个孩子，回来后你已成人。可你却从未找我麻烦，哪怕宫里人都说你母亲的死与我有关，可你显然不信。但其他人却不一样，他们认定我就是那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认定先皇突然对后宫佳丽不理不睬是因为我。可多年来谁能理解我的苦楚，我是药童没错，可我不是男宠，更不是他们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遮羞布······。”说到这里凤夫情绪激动，但还是努力稳住，继续道，“我不是男宠，先皇之所以在钦天监流连忘返是要吸食我的血，他如同贪婪的野兽，恨不得将我的血吸光。你知道一个孩子躺在冰冷的床上供人吸食血液是什么滋味吗？那是一种濒临死亡的痛苦，是惊恐和绝望。”
“所以·····所以你恨他？”苏浩震惊之余，瞬间白了脸，他没想到父王居然靠吸食他人血液为生，而这个受害者却还要被人冠上“男宠”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