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后面的事苏浩知道。

他连夜启程回了南疆，历时大半年才将敌人赶出去，再回来时苏琮早已将所有手足杀尽，只留他一人。

“那老五他们的事可是你的杰作？”苏浩突然想起苏继说的话。

“苏琮想要扳倒苏孟，自然得离间他们，这主意是我出的，苏琮派人做的。”凤夫没有为自己辩解。

“那你接近羽又有何目的？”

“我说没有目的，你信吗？”凤夫突然有些意兴阑珊。

提到羽，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羽的画面。当时羽就坐在窗前望着屋外发呆，一张纯净无暇美艳绝伦的脸，哪怕被关在屋里也总勾着唇角看世界，如同当初天真的自己。他想知道他是谁，但又因为屋外有重兵把守只能远远看着，直到宴会上的初次相见才知他竟是烈火堂少主烈辰。

凤夫被羽深深吸引，随着观察多了也发现了很多奇怪之处。少年似乎习惯了封闭，对身边的事毫无兴趣。他除了望着窗外很少说话很少笑，但面对别人的时候却总带着笑，可他的眼里看不到一点光。这一切都令他好奇，而更令他好奇的是作为烈火堂的少主羽为何心甘情愿跟着苏琮回来，又为何任其摆布，所以那之后凤夫总会有事没事出现在羽面前，目的就是想了解他。

“我不相信。你要想自由势必就要做些什么，所以你到底要做什么？想再次引起战乱好换了苏琮这个皇帝？可战争解决不了问题，受苦的只有百姓，百姓又哪里对不起你了？”除了对羽的感情，苏浩猜测凤夫是想利用羽挑起他和苏琮之间的矛盾，以此摆脱苏琮的囚禁。

苏浩不合时宜的话让凤夫气愤，他想不明白都到这个节骨眼了苏浩心里居然还想着北历百姓。可北历不是他一个人的北历，尤其对他这个将死之人来说一腔热血根本毫无意义。

“所以呢？”凤夫一声冷笑，“你想阻止我做这个事，那你倒是自救啊！你无法自救，所以只能拖烈辰和南疆军下水，你是知道的，只要你不死，他们就会想方设法来救你，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直到南疆军杀来京城，所以你说这场战争是我挑起来的，还是你的无能造成的？”

凤夫讥笑的话让苏浩激动的心迅速冷却下来，但他没有因此而陷入自责：“所以我同意死在你的手里，只要你答应我将羽带走，那么这场战争就能避免，百姓们也不会流离失所。”

“百姓百姓百姓你就知道百姓，你知不知道百姓不是你的百姓，是苏琮的百姓。他都不顾他的子民，你一个王爷操哪门子的心？你应该奋起反抗，为了羽，为了那个将你视作生命的人去杀了苏琮取而代之。”

凤夫改变主意了，他不打算杀了苏浩，而是打算将他放出去。若是苏浩能自行逃脱那便是他命不该绝，若是能杀了苏琮取而代更好，如果死了也算死的其所至少救了羽一命。

可偏偏苏浩不是一般人，他没有被凤夫的话说动，反而继续说些有的没的。

“所以青厥寺是夫子堂在北历的暗桩，你救下苏继另有目的？”

“对，你说的没错，青厥寺确实是夫子堂的据点。我之所以救苏继是为了拿下苏琮后让苏继上位好拿捏他，让他当一个傀儡皇帝，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凤夫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望着苏浩的眼里怒火冲天。

其实凤夫当初救下苏继仅仅只是可怜他而已，毕竟苏继在他眼里只是个孩子，在宫里流言四起苏丙想要杀苏继时起了恻隐之心，这才救下了他。只是不料后来苏琮杀了回来，还杀上了青厥寺，他为了自救没法帮他，好在他对苏继还算了解，验尸后发现死的人不是苏继才松下一口气，但他并未告诉苏琮。

“抱歉······。”凤夫的恼羞成怒让苏浩意识到自己的猜测可能有误，想要道歉，结果凤夫没让他把话说完。

“无需抱歉，因为我后面说的话才是关键。”

“什么？”苏浩没听清，但凤夫的话已经出口，在稍一喘息之后。

“烈辰很可能活不过明年春天······追情散一直在他体内侵蚀着他，啃食着他的精神，一点点摧残着他的身体。他的时日不多了，在你入狱后身体更是每况愈下，如今已经病入膏肓······。”

凤夫不知道羽身上的追情散是怎么来的，但苏浩肯定知道。

“不······不可能。”苏浩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羽快死了，而且是因为追情散，咬牙切齿道，“追情散的毒早已经解了，是南楚神医解的，你应该听说过韩一这个名字。”

“追情散的毒还在。”凤夫急了，他听说过韩神医的名号，可这毒在羽身上确确实实没有解除，而且他身上还不止一种毒，还有别的，那些都是他这个药童无法企及的高度，所以此时此刻他说不清也道不明只能大声嘶吼，但考虑到两人的处境，最终还是压低了声音，“殿下不是自诩是个聪明人吗？难道就不曾发现他的古怪之处？”

“古怪之处？”苏浩莫名有些慌乱，他可以从凤夫的话音里听出他的急切和真诚，并非作假。所以第一次他慌乱地失去了分析能力，脑子一片空白。

“他是不是想靠近你又不敢靠得太近，付出又怕得到，他是不是从未当面对你表达过自己的心意，甚至在你靠近他时只想逃避？”

“你怎么知道？”苏浩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个将死之人是不敢奢求太多的，他宁愿受着也不敢奢望回报，因为他害怕，害怕终有一日自己会离你而去，那时的你该怎么办？他不敢想，他怕你会像他一样沦陷，届时他走了，你如何活下去？所以他宁愿忍受你不爱他，甚至会因为失去你而发疯，却不会让你爱上他后又失去他，最后让你陷入万劫不复的痛苦当中，所以他什么都不敢做，也不会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