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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剑三/唐策]诡弓 > 返灵

返灵(2 / 3)

“报仇必须付出代价”,沈惟顾垂目,眼前的水纹荡漾着夕阳的红光,血一般醒目:“所有的结果,都是取舍而已。”

水泽边一时安静,戎妲脸上抽动几下,最终还是没能笑出来:“你居然放弃自己的命,真是奇怪的家伙。”

沈惟顾的目光扫向女子,微露笑意:“戎姑娘虽一直防范于我,但未存加害之心,方才助我解惑更是出自古道热肠。由此看来,你是个讲道理的人。”

苗女眨眨眼睛,语气悠缓:“对了,你还说想救另一个人,可别又是仙妮的仇人,那我再不能答应。”

“那倒不是”,沈惟顾轻松地笑了起来,并从袖里取出一方染血的布巾:“他大概是被仙妮误伤。”

这次戎妲沾些湖水化开血迹,嗅了嗅味道:“有些近似天溃散,你那个中毒的朋友是否全身肌肤生出脓疱,之后溃烂不止?”

“是出现了这症状。”

戎妲继续仔细闻了一阵:“但里头含有五步蛇毒的苦气,闻起来似乎更像七巧化骨散。这样吧,你到时候带我亲眼瞧瞧那人。”

沈惟顾的笑容里第一次出现了真实欢畅:“某先谢过姑娘,只要解决完这两桩麻烦,卷轴我会尽快交还。”

戎妲哼一声,斜睨过来:“少得意,要不念在你的祖上怕与圣教有渊源,我才不会答应,真以为拿捏到我了?”

“先前我对姑娘实言相告,那么,那卷轴……”

戎妲的回应出乎意料地快:“那是上古先民豢养毒虫的秘方。”

答案虽然在沈惟顾的预想中,然而坦率到令他吃惊,大概猜测到对方会困惑于真伪。戎妲耸耸肩,口吻里顿时生起几分无奈:“讲了也没关系,因为这原本是邪物,一直被封在总坛的祭堂内,大概除了五代前的教主和长老还没人读过哩。”

苗女的神情不太舒服:“它和尸典之类的秘法都属禁术,过程太阴毒血腥,又很容易让施术者遭受反噬。数百年前曾让教内好几名弟子惨死,那之后便被当时的教主下令封禁。”

她又盯着沈惟顾:“说这些不是吓唬你,而是让你掂清自己分量,别遗落到世上祸害了无辜百姓。尸人已经很难收拾,再添个祸患,哪怕不是我,也非有同门宰了你不可!”

沈惟顾的语气很郑重:“姑娘大可放心,但它为何会落入仙妮之手?”

“跟香巫教秘籍泄露是差不多的样子,全怪阿满,她自小胆子奇大,越不让学的东西越要捣鼓。阿满曾经翻阅历代的蛊术秘卷,发现东爨族史书中曾记载过南疆一支终年居住洞穴内的上古部族,自称禺虺氏。他们敬奉的神是一条叫做巴虺的大蛇,禺虺氏自己也擅长养蛇与驱蛇。据说他们饲养的许多蛇类繁衍生长需要进食活人血肉,也以大量人牲祭祀蛇神,于是经常从周边部族抓来俘虏。”

“许多传说只是传说。”

“但禺虺氏不是,总之阿满不知什么法子拿到了证据,就是你带走那玩意儿。”

沈惟顾若有所悟:“古人以大蛇为龙,莫非所谓的龙蜕一说,也与禺虺氏的祭祀有关?”

戎妲厌恶地甩甩脑袋:“禺虺氏认为一种黑色大蛇是巴虺在人间的化身,经常将活人供奉给它们享用。兹索摩是从被黑蛇吸干血肉的祭品尸体上剥下的皮,用来记载他们族内的重要事务。”

沈惟顾的外祖母虽疑似五毒教中人,但他于其中风俗半知半解,但知道苗人信奉万物有灵,也认为精魅会吞噬死者灵魂以及有源之气。如此来讲,那卷人皮书倒真是不祥之物了。

他再次郑重承诺:“我绝不会失落此物,请放心。”

返回长安的那个清晨,天气依然很好,云海里蒸腾出的朝霞绚如瑞锦,像沈惟顾的心情一般灿烂明亮。但当到达宣平坊那所小小院落,面对黑黢黢的废墟,心里霎时仅余一片茫然。

仿佛瞬间又给拽回十四岁的那一个漫长深夜,遥望部落一座座熊熊燃烧的帐篷。他被困在一个古怪离奇的梦境,没有震惊,没有悲伤,甚至没产生些微的恐惧,只是反复默默念着一句话——

我没有家了。

还好很快有和善的邻人出现,打破了青年陷入的幻境。老者絮絮叨叨,音声含糊,但大致能教人听懂的意思:三天前房子无故着火,独居的魏娘子万幸没受伤,但物件全烧尽,无法住人。她留话说先搬回醴泉坊的楚家,要寻人上那里。

沈惟顾匆匆道谢,火速打马赶向楚家,没有留意不远处的槐树后绕出一个胡人。年轻的脸孔紧紧绷着,目光跟随他的背影不放。

行前沈惟顾把魏瞳子与益特思托付唐贺允,既然有他悉心照看,这场火灾到底从何而起?况且魏瞳子虽平安无事,益特思却不知去向,女子的留言中亦无暗示。唐贺允这几日内也没联系自己,究竟还发生了过什么?

忆及不闻音讯的情人,恐惧终似一道闪电贯穿而下。

唐贺允行事素来缜密,怎会忘掉通知自己这种意外,难道……

按情理说,他应该先去探望名义上的伴侣魏瞳子,但沈惟顾犹豫了半刻,终归拨转马头,立即往唐贺允居住的安邑坊奔去。

大概是预料到沈惟顾近日会来,唐舜守在唐贺允的家宅内,并替代主人亲自招待了他,但这一切只让对方感到愈加的惶恐。侍仆退下后,他忍不住内心的冲动,猛地抓住这名唐门弟子的腕子,低喝催促:“阿允怎么了?!”

唐舜平和宽缓的容色消失了,露出极其真实的惊慌不安:“师兄三日前受伤,至今没清醒……”

“让我见见他!”

沈惟顾如愿以偿,但看到沉在静室最深处的阴影里的熟悉面庞,恐惧不仅没有分毫减弱,反倒越来越汹涌厚重,由潜流不歇的河水化为猛然咆哮的巨浪。

罗帐与锦被皆是鲜艳明快的色泽,衬托出唐贺允脸色的惨白,仿佛阳春万艳之下深埋的一片残冬余留的干枯脆朽的落叶。眼前慢慢浮现一片迷雾,把他缠绕包裹,孤零零地遗弃进一个陌生的世界。

唐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那晚原该我去盯着,但账房当天数目有误,因此耽搁了时辰。我赶去时允师兄已经受伤,血流不止,他勉强撑到把锁住魏娘子卧房门户的铜锁拧断,就晕倒在屋檐底下。”

沈惟顾仍愣愣望着那张苍白的脸庞,如同一世般漫长的思索后才勉强发声:“那……那地窖里的……”

唐舜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头:“只留下几滩血迹,人不见了。”

难道是益特思下的手?但这个答案完全不合理,刀客中毒已深,衰弱异常。锁住门户试图烧死不会武功的魏瞳子或还可行,却怎来的余力重创唐贺允?

唐舜踯躅良久,接着说下去:“我救下师兄和魏娘子,但之前发生过什么全无所知,只好等师兄醒来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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