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关上出租屋的门,手机震动了一下。
邮箱提示三封律师函已发送成功,时间戳是7月2日上午9点整。我没看内容,那些话我已经背下来了——利丰投资涉嫌非法放贷、暴力催收;派出所不作为;银监局监管缺位。每一份都带加密水印,谁敢转发,源头立马能追到他头上。
电脑屏幕还亮着,页面停留在本地论坛一个冷门板块,标题是“民间借贷乱象实录”。我顺手把匿名帖里的监控截图又传了一遍,配文只有一句:“江城也有这种公司,名字叫利丰。”
做完这些,我拔掉U盘,塞进裤兜。那里面存着一段视频:6月8号下午三点十七分,两个穿黑t的男人把我爸从医院门口架走,拖进一辆没牌照的面包车。画面抖得厉害,但“利丰投资”那块红底白字的招牌拍得清清楚楚。
这玩意儿不是我偷装的。是城隍庙后街那个独眼老头给的地图上标了个点,说“有人爱在暗处做事”。我去看了,墙缝里真有个针孔摄像头,连着隔壁废弃小卖部的硬盘。我顺手拿回来的时候,压根没想到会用在这种地方。
我坐到床沿,电视插上播放器,试了下视频能不能正常播放。画面一出来,我爸被推搡的画面就跳了上来。我按了暂停,盯着那张脸看了两秒。
他还算镇定,至少没求饶。
这就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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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多,门铃响了。
猫眼里一看,三个男人站门口。中间那个穿花衬衫的胖子,我在利丰办公室见过一次,财务老陈叫他“王总”。两边站着的俩壮汉,袖口露出半截纹身,右手一直插在外套里。
我没开门,先拉开一条缝,声音放平:“有事?”
“小伙子,聊聊。”花衬衫笑着,牙缝夹着菜叶,“我们老板想跟你谈谈合同的事。”
“合同?”我冷笑,“你们还有脸提合同?”
“别激动嘛。”他摆手,“今天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降息,签新协议,大家和气收场。”
我盯着他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去开门。
请他们坐下,我去厨房烧水泡茶。水开时故意慢半拍,等他们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我才端着三杯茶出来,一杯杯摆在桌上,最后把自己的椅子拉出来,坐得离电视最近。
“喝啊。”我说,“你们大老远来,总得喝口热水再谈。”
花衬衫端起杯子吹了口气,眼神扫过客厅一圈,最后落在电视上。
“你这房子租的吧?”他问。
“关你什么事?”我反问,“你们不是来谈合同的吗?”
他放下茶杯,脸色一沉:“小子,别以为懂点法律就能翻天。我们公司在这条街做了十年,派出所所长都是我哥们。”
我点点头,突然起身,把U盘插进电视接口。
“那你看看这个。”我按下播放键。
画面一出,花衬衫的脸当场就变了。
他猛地站起来,茶杯打翻,水洒了一地。旁边俩马仔也全绷直了,手往怀里摸。
“哪来的?”他声音发抖。
“你说呢?”我坐在那儿没动,“6月8号,高考第二天,你们把我爸抓去关了四个小时,逼他签延期还款协议。这段视频,现在全市可能还不知道,但明天早上八点,它就会出现在省台《焦点访谈》的投稿邮箱里。”
“你胡说!”他吼。
“我不信你能控制网络。”我打开手机,调出定时上传界面,“看到没?只要我手机断网超过两小时,自动触发。而且我已经设了三重备份,分别发给了纪委、银监局和澎湃新闻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