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她合上本子，声音还是冷的，“我不需要。”

“行吧。”我不恼，“但你这伤，最好别久坐。淤血压久了，更难散。”

她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警惕。

我摊手：“我说的是医学常识，不是偷看。”

她没接话，开始收拾书包。动作比刚才快，明显想走。

我站着没动，看着她把草稿本塞进包里，拉上拉链。她起身时左腿有点跛，但强撑着走得稳。

走到楼梯口，她停了一下，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没躲，就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本《错题精析》。

她嘴唇动了动，像要说什么，最后还是转身下了楼。

我等了三分钟，才走过去看她刚才坐的位置。

桌上空了，书都带走了。只有那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封面蹭掉了半边，露出底下印着的学校名称：江城二中。

我翻开她用过的草稿本——她忘了带走夹在里面的一页。

纸上是我刚才画的辅助线，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是她写的：

“就算你说得对，也不代表你能帮上什么。”

我笑了。

笑完，我把这页纸折好，塞进裤兜。

然后走到借阅台，冲管理员大姐笑了笑：“刚才那个女生，穿蓝白校服那个，是不是经常来？”

大姐抬头：“你是她同学？”

“算是认识。”我含糊道。

“每周六下午都来，一个人，坐一下午。说是整理旧书抵工时，其实我看她是躲清静。”大姐顿了顿，“前阵子还问我要创可贴，手老破皮。”

我点点头，谢过她，转身往出口走。

路过窗边，阳光斜照进来，落在那张空桌上。风从玻璃缝钻进来，吹得起先没合上的练习册哗啦响。

我顺手帮她合上。

封底背面，不知谁用铅笔写了句话：

“有些伤，藏不住。”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转身离开。

走到一楼大厅，我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

新建一条：

【林婉初，江城二中，左腿淤伤，左手渗血，每周六三点到五点，市图三楼旧书区。】

输入完毕，我按下发送——目标是我自己的邮箱。

然后删掉草稿。

刚抬头，门口光线一暗。

我眯眼望去。

她站在那儿，背着书包，手里抱着那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像是回来拿什么。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撞上。

我没躲。

她也没动。

三秒钟后，她转身再次离开。

我站在原地，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敲了两下。

明天，我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