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阳阁里每个弟子都有个小房间,地方不算大,但里面有张床还有桌子,住一个人还是很宽敞的。
然而昨晚岚羽泽点灯看书太晚,不小心睡着了,结果灯就烧了起来。可偏偏岚羽泽住的房子又恰巧是离柴房很近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结果这一烧连带着柴房都烧了半个,火势直接猛窜了起来。
好在半夜应山起夜,结果一看大事不妙,于是一嗓子“起火了”把所有人喊起来了,大半夜的都开始救火。
这些弟子们虽说十几岁都很年轻,但一个个能干的像头牛一样。
乌铭带着师弟们扑灭了火,就让岚羽泽过来向他知会一声,其他人处理火烧后的残骸,清点数目。
岚羽泽半夜过来,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没敢打扰他睡觉,于是就这么硬守在门口,等他一早醒来开门才发现。
叶祁行捏了捏眉心,怪不得一大早他的眼皮跳成这样。
没想到昨天晚上乱成一团,他居然睡到现在都没醒,这阁主当的真是失职啊。
叶祁行看着变成黑炭的岚羽泽,他平时都已经看着很惨了,现在简直更是让人不忍直视,衣服烧的破破烂烂,头发都烧焦了,像是个被埋了几千年刚给挖出来似的……
他甚至有点想笑。
叶祁行清了清嗓子,问:“有没有人受伤?”
岚羽泽摇头,手里捏着衣服,有些犹豫:“没有,只是屋子... ...烧没了。”
“人没有伤到就好。”叶祁行不以为然地说道。
但岚羽泽似乎觉得这是个大事,依旧低着头无措地捏着手,看也不敢看他,一副任凭发落的样子。
叶祁行叹了口气:“你跟我来。”
叶祁行领着他来到一个后园,后园的后面是一座山,这个后园两面都是些个天然的山石。
而在这儿有个池子,水从上面石壁流下来,续到水池里,再从低洼流下去,工艺独特又巧妙。
以前这里是用来观赏的造景,直到叶祁行发现这里面的水可以变热后,就成了他一个人的洗澡池。
叶祁行蹲下试了试水温,对他说道:“你过来先把身上洗干净。”
结果岚羽泽站在那没动,也不过来。
叶祁行忽然明白是为什么,他朋友的儿子三岁的时候光着身子满大街跑,都还知道把屁股捂一捂。现在他十几岁,肯定是不能当着人面脱衣服洗澡的。
他说了句:“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
等叶祁行就走后,岚羽泽才把衣服脱掉,慢悠悠地钻进了池子里。
他一下脚,就觉得很是稀奇,明明这池子看着没有一丝热气,从山石上流下的水也是凉的,但这池子里的水却是温热的。
岚羽泽把头埋进池子里,又钻出来洗了洗脸,他头上滴着水,一滴一滴地落在池面上,水中映照着的脸也在水滴下泛起波澜。
这略显空荡的庭园,在寂静中出现了脚步声。
岚羽泽动了动耳朵,回头时叶祁行把备好的衣服放在了池边上。
“这些都是新的。“
岚羽泽看着干净的衣服,他从水里露出半个脸来,问:“我每次做错事师尊为何都不怪我?”
叶祁行坦然道:“怪你什么?烧了屋子和柴房?”
岚羽泽点点头,看着叶祁行说道:“师尊似乎也从不生气,对我也不生气。”
看着叶祁行就近蹲下来,离他不足一臂远的距离。他向后退了退,不敢靠的太近。
叶祁行恍然大悟,他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原来你是怕这个,你也不是故意的,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曾经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经常犯错,那时不知天高地厚,闯的祸可不止烧个柴房那么轻松。”
岚羽泽眼神侧目,好奇问道:“师尊也会犯错吗?”
是啊,他曾经在学校踢球不小心一脚踢爆了水管,导致教室都被水淹了,名字被挂在学校大屏幕上批评了一个星期。
还有在高中毕业前,和班级同学一起拿麻袋套了不停给他们受贿的教导主任的头,拖到操场后面揭掉他的假发,看着几个人猛打他的光头。
叶祁行想了想以前的经历,自己有时候都忍不住扶额发笑。
那时候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哪像这里的小孩,每天战战兢兢的模样。
但这些事叶祁行总不能说,就回想了原主的一些记忆,挑着说了一段。
“当初和金枪阁阁主打架,我一气之下就把他挖个坑埋进了后山里,自己跑下山了。后来就把这事忘了。三天后上山时我才突然想起来,就又跑去后山把他挖了出来。挖出来的时候他都快断气了。再后来我就被师尊狠狠骂了一顿。”
叶祁行说完自己也感叹,原主人不仅长得跟他一样,在有些方面上跟他也是半斤八两。
岚羽泽听着也忍不住笑了两声,心中原本的自责也消减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