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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西席(1 / 2)

 建昭三年冬末,摄政王府。

马车碾过清扫过积雪的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轱辘声。车帘紧闭,隔绝了邺京繁华的街景,也隔绝了车外无数道或惊疑、或探究、或嫉恨的目光。沈砚端坐在车内,背脊挺直,双手拢在袖中,指尖却冰凉。

诏狱的阴冷血腥仿佛还黏在骨缝里,刑部公堂上那场惊心动魄的唇枪舌战犹在耳畔。他赢了,赢回了一条命,却也一脚踏入了更深的漩涡中心——权倾天下的摄政王府。

车停了。车帘被恭敬地掀开,凛冽的寒风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松柏清冷与权力威压的气息扑面而来。沈砚深吸一口气,弯腰下车。

眼前豁然开朗。

摄政王府并非想象中的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它更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沉默而威严。高耸的朱漆大门上,碗口大的玄铁兽首门环泛着幽冷的光泽。门前两尊并非寻常石狮,而是罕见的狴犴(bìàn,龙生九子之一,形似虎,好讼,象征明辨是非、秉公执法),怒目圆睁,獠牙森然,无声地昭示着府邸主人执掌刑狱、生杀予夺的权柄。门楣之上,“敕造摄政王府”五个鎏金大字,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沉甸甸地压下来。

引路的并非普通仆役,而是一位身着深青色管事服、面容精干、眼神锐利的中年男子。他对着沈砚微微躬身,姿态恭敬却带着疏离:“沈先生,请随我来。王爷吩咐,您暂居‘听竹轩’。” 称呼是“先生”,而非“人犯”或“罪囚”,这微妙的差别让沈砚心中警铃微作。

穿过重重门禁,府邸内部的景象更显肃穆深沉。庭院开阔,布局大气磅礴,不见繁复花木,唯有苍劲的古松翠柏傲立风雪,嶙峋的假山怪石透着一股冷硬之气。回廊曲折幽深,廊柱皆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地面铺着打磨光滑的青石板,光可鉴人,行走其上,足音清晰可闻,更添几分空旷寂寥。偶有身着统一服色的仆役侍女垂首快步走过,行动间悄无声息,规矩森严得令人窒息。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种冰冷的秩序感和无形的压迫感,与主人萧景琰的气质如出一辙。

“听竹轩”位于王府西侧,相对僻静。是一座独立的小院,白墙灰瓦,院中果然植着几丛翠竹,虽在寒冬,依旧挺拔青翠,为这肃杀的府邸添了一抹难得的生气。轩内陈设简洁雅致,一应家具皆是素雅的紫檀木,书案、书架、琴台、卧榻俱全,甚至还备好了笔墨纸砚和几套崭新的、料子不俗的常服(非官服,是文士儒衫)。暖炉烧得正旺,驱散了寒意。

“沈先生可在此处歇息。每日三餐会有人按时送来。若无王爷传召或允许,请勿随意在府中走动。”管事语气平淡地交代完,又补充了一句,“王爷说,先生才学斐然,养伤期间若觉烦闷,可随意取阅架上书籍,或…为府中几位年幼的宗室子弟,讲解些经史子集,权作消遣。” 说完,便躬身退下,留下沈砚一人。

门被轻轻带上。

沈砚站在温暖如春的室内,环顾四周,心中却无半分暖意,反而升起更深的寒意。

这哪里是囚禁?分明是礼遇!甚至…是招揽?

萧景琰此举,用意何在?是看中了他的辩才,想收为己用?还是…以他为饵,想钓出沈家案背后更大的鱼?那句“讲解经史子集”,更是意味深长。让他接触宗室子弟?是试探?是监视?还是…某种更隐晦的认可?

他走到书架前,随手抽出一本《战国策》。书页崭新,墨香犹存。指尖拂过冰冷的书脊,沈砚的眼神却锐利如刀。这看似平静的“听竹轩”,恐怕比诏狱的刑房更加凶险。在这里,无形的刀光剑影,杀人于无形。

他必须更加谨慎。每一步,都可能是深渊。

几日后。

沈砚背上的鞭伤在王府提供的上好金疮药调理下,已开始结痂。他谨守本分,除了在院中散步,几乎足不出户。每日除了看书,便是对着窗外那几丛翠竹沉思。他在等,等萧景琰的下一步动作,也在等一个契机,去探寻那支关乎沈家生死的“玉簪”。

契机来得比预想的快,也带着几分刻意的味道。

这日午后,管事再次来到听竹轩,态度依旧恭敬:“沈先生,王爷请您至‘澄心堂’一叙。”

澄心堂,是萧景琰在王府内处理机密事务的书房。

沈砚的心微微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有劳带路。”

澄心堂位于王府中轴线上,守卫明显更加森严。还未靠近,便能感受到那种肃杀之气。书房内空间极大,却并不显得空旷。两侧是顶天立地的紫檀木书架,密密麻麻摆满了书籍和卷宗。中央一张巨大的紫檀木书案,上面堆叠着高高的奏折和军报。墙壁上悬挂着大幅的边疆舆图,上面用朱砂和墨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一种…冷冽的松木气息,与萧景琰身上的味道隐隐相似。

萧景琰并未坐在书案后。他负手立于巨大的舆图前,身姿挺拔如松,玄色常服衬得他肩宽腰窄,气势迫人。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几日不见,他眉宇间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那双眼睛依旧深邃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他的目光落在沈砚身上,从他那身崭新的青色儒衫,到他依旧略显苍白却已恢复了些许神采的脸,最后定格在他沉静的眼眸上。

“伤可好些了?”萧景琰开口,语气平淡,听不出关切,更像是一种例行询问。

“谢王爷赐药,已无大碍。”沈砚躬身行礼,姿态恭谨。

“嗯。”萧景琰应了一声,踱步到书案后坐下,指了指下首的一张椅子,“坐。”

沈砚依言坐下,腰背挺直,双手置于膝上,静待下文。

萧景琰并未立刻说话,而是拿起一份奏折,看似随意地翻阅着。书房内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只有炭火偶尔的噼啪声和纸张翻动的轻响。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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