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愤怒、愤怒……
数不清的情绪从心底喷涌而出。
全身的血液像是在燃烧,从四肢汇聚到心脏,然后咬紧了牙关,这种愤怒的情绪爆发又随着血液迅速回流至指尖,竟然发出紫色的光,照亮了这间小小的屋子。
……
“伤口变干净了。”
“被净化了。”
两个孩子用空灵的声音说。
天音姐姐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这紫光,是有净化力量的巫女的灵力。”
但是我没管什么净化和灵力,第一时间上前去看他们兄弟的状况。
无一郎皱着眉睁开了眼睛,虚弱地喘着气,与有一郎紧握着的手丝毫没有松动。
伤口很痛吧。我咬着牙心想。
再看看哥哥有一郎,他竟然也挣扎着,嘴巴一闭一合,我凑近了他。
“你看,你做到了……”
“你果然是,被神明选中的,孩子……”
我瞳孔颤动,视线一片模糊。
“无,无一郎……就,拜托,你了……”
我拼命摇头,不要……不要!
“抱歉……来生,再一起去,看海吧……”
神明大人啊,不要。
拜托你、求求你……
求求你不要再让这一家支离破碎下去了。
眼泪从眼角滑落,喉管酸涩,仿佛有重石堆压在那里,连呼吸都困难。
有一郎临终前我什么都无法说出口。
埋葬有一郎的时候,我去年做的御守从他胸前的和服口袋里掉出来。
那针线痕迹拙劣无比,掉在地上向前滚了一圈,沾上了尘土和有一郎的血。
泪水再次涌上眼眶。
我的视线一片模糊,连埋土的动作都慢下来了。明明,明明想快点送虚弱的无一郎下山,我在心里对有一郎发誓无论如何都要救下他的。
我咬牙,“为何不早一点!再早一点!……”
“为何不照父亲说的努力研习!为何不早日成为优秀的巫女、成为合格的后继人……”
“如果强大的神籬家的灵力能帮到他们的话,有一郎就不会……”
我跪在地上,下嘴唇早已被我咬得血肉模糊也浑然不知,心里只有愤怒和无尽的自责。
痛苦好似海潮袭来将我淹溺,使得我无法喘息。
天音姐姐拍了拍我的肩膀,想让我振作起来。于是我们改造了时透家运送木柴的推车,将包扎好的无一郎抬上去,再骑马送去产屋敷府邸。
路上,姐姐告诉我,平常来说家族在孩子12岁时确定继承人,之后经过训练才会拥有灵力。现如今我才十岁,尚未训练就第一次释放出了净化之力,是前所未有的事。
我从未知晓神籬家的灵力。我明明可以救下有一郎,甚至连他们的父母或许也能相安无事。
念至此,我握紧拳,心中又涌上愤怒和悔恨。
神明大人为何要对我开这种玩笑?为何没人告诉我我其实可以拥有救他们的能力?
神明大人为我、为无一郎安排的命运,为何如此坎坷?
……
无一郎服下了一些镇痛的药睡着了,静静地躺在简易的马车上,我不敢骑太快,害怕路上的颠簸使他伤势加重。
我留在产屋敷府邸和天音姐姐一家一起照顾他。无一郎真的很顽强,他当晚就清醒过来,乖乖喝了些粥还换了药。
第二天他精神好了很多,可以在庭院里走动,基本恢复了生活自理能力。只不过他的体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伤口大抵也在痛吧,目光有些茫然,也不愿意说话。
傍晚的时候,我做了味噌酱烤饭团,送去他房间然后期待他的表情。
出乎我的意料,甚至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无一郎落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