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止转身离开,没发出一点声响。
只是他心里忽然空出一拍。
那一拍,本该是他的位置。 晚自习时间,三楼自习室灯光明亮,空气中带着浅浅的墨水和咖啡香。
窗外是铺天盖地的夜色,而屋里,是一种安静得近乎压抑的氛围。
顾行止坐在靠墙的座位,面前摊着五本资料书,一支笔握在手里,从晚七点握到八点。
他一页都没翻过去。
手边的练习册留着上次和江晚一起批改的痕迹,最下角还有她写的小备注:“这个题选 D,不要犹豫。”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耳边却是另一个声音——
“你现在,是在讲自己的故事了。”
那是程与说的话,给她说的。
他无法否认,他确实有点嫉妒。
甚至不是因为程与和江晚坐得多近,也不是因为江晚笑得多轻,而是因为——她现在不需要他了。
他才发现,这种“无用感”,才是最致命的破节拍。
“你打算盯着这道题发呆发到高考吗?”
一道调侃打断他神游。
沈知砚靠在桌边,手里转着笔,一脸“哥们你懂的”的神情:“你一晚上翻了三页书,每一页都标记得像爱情遗书。”
顾行止撑着额头:“……你来晚自习是为了抓我的伤口?”
“我来是为了看一下某人怎么把‘钢琴少年’变成‘深夜走神冠军’。”
沈知砚一屁股坐下,从他桌上拿起那本练习册,“怎么,她和程与聊得很好?”
顾行止没回答。
沈知砚一翻页,看到那行“不要犹豫”的批注,轻笑一声:“江晚写的?”
顾行止点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以前说,不想每一题都小心翼翼地选。”
沈知砚一愣,随即收了笑意,正色道:“那你呢?你打算永远做那种‘答案写在心里但不敢涂黑’的人吗?”
顾行止低头没说话。
“顾行止,有时候你不是听不懂她,是你太想听清楚了,反而怕踩错节拍。”
“但有些情感不是合拍才能开始,是因为你走上了台,她才愿意跟你对眼。”
顾行止轻声问:“那如果她走向别人了呢?”
沈知砚沉默了几秒,然后说:
“那你就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在‘换伴奏’,还是只是‘练另一段’。”
“音乐里有一种关系叫‘即兴对话’——不是你们有相同的谱,而是你们愿意在对方音符上加自己的理解。”
顾行止抬起头,眼神第一次从自我否定中走出来一点。
他合上练习册:“那我是不是该回到台上?”
沈知砚拍了他一下:“现在就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