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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剑三/苍策/明策]千里鸣刀枪 > 戎衣雪(上)

戎衣雪(上)(2 / 9)

确定被俘后,沈雁宾反倒镇定下来——既然事情已经到了最糟糕的地步,慌乱没有任何用处。光线黝黯,一时间看不清周遭景况,但被剥去玄甲的背脊底下嶙峋起伏分明。再眨眨眼,昏暗中渐渐浮出些东西,似是突兀的岩块,想想背后碰到的东西,他判断出这是一个山洞。

他悄悄挣了挣手臂,但绑缚腕子的绳索是牛皮筋所做,越动反倒勒更进肉里,只好无奈地放弃这个打算。而后沈雁宾很快发现洞里还有其他两个人的气息,前者沉重,节奏不定,后者则十分细微,竟若游丝。

两人皆有伤在身,沈雁宾暗忖对方身份时,忽听呼吸沉重的一方那里碌碌响了两响,仿佛石块滚动,随即低沉痛楚的呻吟传来。沈雁宾听得耳熟,不免惊得脱口便出:“你是秦副尉吗!?”

那边好半天方有回应,秦君平嗓音里虽透出一股虚弱,也掩不去里头分明的欢喜:“沈副尉……你还活着!”

与故人重逢,沈雁宾亦是十分高兴,正要接话却想起二人俱为狼牙军所擒,日后前途吉凶未卜。他虽不是轻易丧气的性情,亦难免失落,于是低低应声:“是……你还好吗?”

秦君平猜出他心情或有起落,为免各自忧愁,故作无事地勉强轻笑:“没得事,就是挨了两刀,都在要不了命的地方……”

沈雁宾静默片刻:“这里还有一个人在,是谁?”

秦君平顿时收口,老半天涩声回答:“是在……在黑水城大营里的小兵……跟他师姐来纳怜道后跟其他同僚走散了,所以……”

“他的伤是不是很重?”

秦君平又是无言半日:“有些……有些厉害……”

沈雁宾不免关切:“我学过些医术,等挪过来开看……”

秦君平似乎有些着慌:“沈副尉,不必了!让这孩子再好好睡一会儿,他正发高烧呢。”

沈雁宾不免奇怪为何秦君平言语吞吐,不过想到或是有难处,便没有继续。何况他既听出秦君平亦气虚声弱,也不想勉强他接着开口。

数日恶战后又接连疾奔逃亡,沈雁宾早疲乏不堪,原说闭目歇息片刻,孰料无知无觉地熟睡过去。将他惊醒的是伴随两道砰砰声而来的肋下激痛,沈雁宾嘶地倒吸一口凉气,霎时疼出一头冷汗。抬目而望,头顶上方一团明火正燃,细微噼啪之响里一张脸从幽暗中浮现。

那人脸上满是厌烦,收回脚后甚为不耐地嘟囔:“这家伙不还活着吗?非得让老子进来亲眼瞧一瞧还有没有气……”

沈雁宾飞快一瞟,隐约光线间看清对方身上的狼牙军服饰,又默不作声地垂下头。这狼牙兵懒得继续理会,慢悠悠地往对面秦君平那里踱去。沈雁宾心头一紧,生怕他为难那边,暗地又挣了挣依旧无法。

可听那兵丁嘻嘻低笑两声:“小鬼,快滚起来,哥哥们又要疼一疼你啦!”

笑声十足猥亵,沈雁宾呆愣之后不免心弦紧绷。秦君平的语声旋即响起,仍旧虚弱却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愤怒:“你们这帮畜牲!”

灯火依稀,沈雁宾觑见那狼牙兵一脚踩踏在秦君平胸口,啐一记唾沫在他面门上,不屑地冷笑:“畜牲又不打算□□,急什么?就你这副死样子,撅着腚给爷们儿玩,我还懒得碰呢!”

秦君平被他踏中伤口,疼得浑身哆嗦,再讲不出半句话。狼牙兵把挡道的人踢得骨碌碌滚到角落,又弯腰从地面拖起另一个更为瘦小的身影,喝道:“喂,小子别装死了,快跟我出去!你今天听话点,让咱们再乐一乐,就能少吃些苦头。”

火把明灭不定的光辉照出一张属于少年的面孔,煞白失色,身子在单薄破烂的赤色单衫下不住颤抖。他眼圈虽发红且隐含惧色,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出声求饶。

狼牙兵嬉笑着捏住少年下颌摇了摇,啧啧有声:“哟,今天瞧这小模样可怜见的,怕哥哥们怎么着你呀?别怕呀,一副妖妖调调的模样,天策府里壮汉光棍多,肯定早就给你□□了吧?这会儿就别装……”

少年听过一番污言秽语,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他手上被绑,霍然一头对准狼牙兵胸口顶撞。那人一时不防,当场一个趔趄,痛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少年扑了过来,张口朝对方咽喉狠狠咬去,若非外头冲进一人,抬腿一脚踹飞了他,只怕就被咬破了喉管。

此人踢飞少年后扭头怒骂:“废物点心,哪儿那么多话……”

话音未毕,啪地一响,好像什么坚韧的物事断裂开,斜刺里又扑来一人,拿肩头狠狠对他胸口撞来。见那本被绑得牢牢的玄甲兵竟挣断了脚上牛筋绳袭击自己,新来的狼牙兵虽及时闪开攻击,也给吓出一身冷汗。

他一边躲避,一边叫骂不停:“外头站着的都是死人呐!?快过来帮忙啊!”

尽管很快沈雁宾又被制住,他依旧两眼通红充血、额头青筋暴凸,踢踹撕咬着任何靠近的人。先前短暂的时间,他已看清少年除一件破衫外别无蔽体衣物,颈项、半露的胸膛以及光裸双腿上全是令人作呕的痕迹与伤口。

之前的迷惘弹指尽除,他先是震惊,随即感到厌恶快速涌入心胸,同来的还有难以遏制的愤怒与憎恨,于是想也不想就动手了。已力量透支的躯体不知哪里又溢出一股巨大力量,竟然在四五人的压制下也不住地撑起挣脱。终于有谁不耐烦了,揪住沈雁宾后脑发髻,把他额头对准地面重重撞了两三下,青年方才昏厥,彻底丧失抵抗的力气。

视野浊红,血流进了眼里,沈雁宾失去意识前最后所见的景象,是少年伤痕累累的赤裸双足在粗糙地面摩擦着被拖拽开。

狼牙兵走远了,秦君平缓过一口气后强忍下席卷全身的疼痛不适,拼尽全身力气,伏地往沈雁宾那里努力地蹭去。他拿肩膀碰碰对方,焦急呼唤:“沈副尉!沈副尉!”

沈雁宾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但秦君平细细一听,那呼吸虽轻浅却尚且平稳,悬着的一颗心也稍稍放下。然而当外间那些杂乱的动静隐隐传过,他的心顿时又揪紧了。

可那些粗喘与邪笑间没有夹杂着半分少年所发出的声音,哪怕一丝痛吟亦不见。

秦君平咬紧齿关,强压下即将出口的喝骂与诅咒。他很清楚,这些人所求的并不仅仅是欲望的满足,更是将在唐军身上遭受挫败所起的愤怒与恐惧,以这种恶劣龌龊的方式发泄出来。不管是他祈求还是咒骂,结果不会产生丝毫改变,甚至反而令对方在非人行径里获得充分的满足与快乐。

他能做的只有忍耐。

倏然传出一声男人粗嘎的惨叫,谁在喝骂:“小畜生牙口倒狠!”

一人不断的痛呼声里,并和着另一种奇怪的空音,是垂死者喉间荷荷的喘息。

又有人高声咒骂:“去他妈的!哎哟,老四这命根子伤得不轻……老子弄死你这小东西!”

“哎,搞什么呢,恶心死人的!你把他大半的肠子都掏出来了也没屁用,没瞧见老四刚才一使劲,早把这臭小子喉管掐断了吗?”

“真是的,怎么就立马下重手了?还让我好好施展本领折腾他一阵,给你的宝贝报仇啊,哈哈哈……”

秦君平浑身僵冷,过了半晌方闭了闭眼,缓缓滑下两行清泪。垂死者余留下的一丝低喘,漂浮缭绕于幽暗的山洞内半晌,终于再也不闻。

独行于山间的狄一兮突然止步,前方白茫茫的积雪间分明有一抹暗沉的红,而他对这色彩十分熟悉。

他在希冀与欣喜的催促下,努力加快脚步,但当接近目标后,心情因真相又一次极快地低落下去。

仍是一具尸体,毫无生气地趴陷在积雪里,被不断加厚的冰层覆盖。狄一兮凝视那张看来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的稚嫩面孔,无声地叹息。他经历了短暂失望过后再度振作起精神,照例在死者身上搜索日后可供查验身份的信物。

雪埋得很深了,仿佛厚重的毯子严实地盖在了尸身上,让指尖的探索颇受了些阻碍。死者仅薄薄裹了一袭单衣,没有搜寻出腰牌之类的什物,狄一兮找到他脖子上挂着的一只小荷包,里头也空无一物。

虽隔开指套接触,他仍觉出些异样,忙把乌革套叼在齿间拽下,手掌重新贴上肌肤摩挲。果真外表的冷澈底下,仍有一点微弱的热度,肌理亦尚且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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