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卒敢怒不敢言,指了指左边那个犯人。
犯人垂着头,一动不动的,好像个死人。
严霖起身,信步走到那人面前,一把扯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
犯人啊啊叫了几声。
头发被扯掉一把,严霖放下他的头,厌恶地拍了拍手,转身,拿起刑桌上的刀,对牢房里的其它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狱卒狐疑,小厮也不明所以,跟着赔笑。
众人屏息凝神,准备看他高招。
“噗嗤——”
尖刀插进犯人胸膛,手脚使劲挣扎了几下,不一会儿,便没了动静。
众目睽睽之下,他居然杀死了他!
不问犯人罪状,不审犯人口供,也不关心犯人是否重要。
就这样轻飘飘地,杀死了他。
严霖抽出了刀,那刀滴着血,氤氲着热气,还留有温度。
随手往桌上一丢,小斯立刻递来洁白手帕。
他擦了擦手,嘴角得意地翘起,冰冷的目光扫了一圈牢房,看众人露出惊愕的神情,痛快极了。
他痛快了,自然就有人不痛快了。
他就是要给周侧找不痛快!
——
周侧回到京城已是深夜。
桌子上是近日堆积的情报公文,厚厚几大摞。
他坐在八仙椅上,一份接一份地耐心看着。
洛司分为南北两衙,虽同为皇上管辖的情报机构,职责却大不相同。相对来说,北衙比南衙权利更大。
南衙主要负责收集宫廷人员及百官之间的情报,监察各人员每天的动向。统领禁卫,保卫皇宫及皇上安全。
北衙则是负责全国各地的情报,包括别的国家。设有诏狱,可负责审讯。收集情报的暗探也归北衙管,正因如此,朝廷的大部分情报北衙也知道。
南衙唯一的好处,就是与皇上接触频繁,严霖也是因为这点,隔三差五在皇上面前说周侧坏话。
周侧掌管北衙,每日兢兢业业,公文每份务必都要看完,哪怕是再无趣的小事。每次面对皇上询问,他都能对答如流。
因为掌握的机密太多,无数人的把柄捏在他手里,这些人无一例外不想要他的命,尤其是地方官和富商。位高权重的大臣们则想要严霖的命,谁叫南衙负责监察百官呢。
四周寂静,连昆虫也歇了声。
北衙里灯火通明,烛光影影绰绰,在窗户纸上映出一个翻书的影子。
周侧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醒来的时候正趴在桌子上方。一起身,披在身上的毯子就掉在了地上。
“大人,你醒了!”
侍卫连忙端来了洗漱用品,伺候周侧洗漱。
他家大人看情报经常看到夜里,困了直接爬桌子上睡觉,都成习惯了。次数多了,手下的就自觉给他准备了这些,这皇宫处处是人,总不能顶着张大灰脸出去见人。
周侧闭住眼睛,侍卫轻轻给他擦了擦脸。完了,端来热茶漱口。
一侍卫来到周侧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周侧吐出口中茶水,打了个哈欠,眨了眨眼道:“让他们进来。”
“大人,大人,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两个狱卒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嚎不止。
头上皆缠着白色绷带,一人缠在额头,一人斜缠在右耳处。
大声痛斥了昨日严霖的所作所为。
周侧仰头靠在椅子上,问:“罪犯都被杀了?”
耳朵缠绷带那个道:“只杀了一个,还剩一个。”
他打了一个哈欠,道:“怎么还剩一个?”
两狱卒面面相觑。
“不是还打死了一个么。”
二人恍然,连连道:“对,都怪小的审讯时下手太重,一不小心失手打死了一个,眼看另一个罪犯要招了,不知怎的,严大人突然就冒了出来,带着一伙人,说要提审犯人,小的们阻拦,他便将小的们打了一顿,趁乱将这犯人杀了,还威胁小的们不能说出去,小的们想着事情蹊跷,实在不敢隐瞒……也不知道严大人这样做的目的……”
诏狱审讯失手打死了人,那不是什么稀罕事,要怪就怪犯人体弱多病。可若是为了杀人灭口,那就得另说了。现在死无对证,任凭严霖长十张嘴,也难说清。
南衙没有审讯的职权,提审已是逾矩,现在又不明不白将人杀死,总之是要给个说法。倘若再给死犯安上个什么敌国奸细,襄王党,或者是齐王党的身份……
“长迎,带二人去大理寺做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