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诏狱里,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响起。
混着盐水的鞭子抽在身上,一鞭下去就是一道血痕,铁架上的两个犯人已经被打的不成样子,血肉模糊。
“快说,你们背后的主子是谁!”
左右两个狱卒厉声呵斥,见两人死鸭子嘴硬,不吱声,又是好一顿毒打。
手脚上的铁链铛铛作响。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飞花客栈的黑衣人。
“你过来,我告诉你!”
许是不堪毒打,左边那犯人终于是招了,右边那个垂着头,花白的发丝乱糟糟的,对他的懦弱行为居然无动于衷。
狱卒暗自庆喜,两人相觑一眼,左边那个欣然向前。
“算你识相,早点说不就少受点苦头!”
那人微微地抬起头来,左眼上赫然有条刀疤,已被污血模糊,气若游丝地道:“靠近一点……”
闻言狱卒凑了上去。
“再靠近一点……”
见这人奄奄一息,想来是快没气了,也没多想,直接把耳朵凑到他的嘴边。
“啊——”
狱卒顿时发出一声惨叫,那犯人竟然生生咬下了他的一只耳朵。
犯人发出大笑,右边那位见状,有了些许生气,也跟着低笑了几声。
“老东西!”
见同伴受欺负,另外一狱卒愤怒了,劈头盖脸就是几鞭子下去。
犯人还在嘴硬:“打人都没力气,没吃饭啊!”
狱卒气得牙痒痒,提起一旁烧红的烙铁,熨在了他的胸口,登时发出滋滋滋的声响。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如杀猪一般。
烟熏在他的身上缕缕升起,烤肉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就这点能耐,给你爷爷挠痒痒都不够!”末了,犯人继续挑衅道:“有什么手段就尽管使出来!”
入了这诏狱,等同跨进一半地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竖着进来,七零八碎出去。各种酷刑应有尽有,每天变着法的折磨。传言进来的人,大都熬不过七日。
牢房之外,一腰系玉带,身着红色虎纹锦官服的男子,盛气凌人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十来个小斯。
守门的狱卒立刻拦住了他,难为道:“大人,周大人吩咐,您不能进去。”
“周侧?他算个什么东西!”男子一脚踹飞了一个小卒,眼神凶狠,面容虽俊美,额间却藏着戾气,鬼见了都得退避三舍。
低喝一声:“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随行小厮立刻搬来了黄花梨木太师椅,摆好桌子,奉来了茶。
严霖慢悠悠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就当在自己家一样随心所欲。睥睨一眼捂着耳朵嗷嗷痛哭的小卒,嗤笑:“这就是周大副指挥管辖的北衙诏狱,怎么?这是在审犯人还是被犯人审了?”
“也难怪……”端起茶盏,吹了吹,抿了口茶,语气颇为轻蔑:“废物只会教出废物!”
主子奴才两头都骂,牢房里的狱卒脸色遽然间不太好看。刚才挥鞭打人的小卒握紧了拳,气得后槽牙都差点咬碎。
“请大人慎言!”
“你说什么?”严霖半眯着眼,把耳朵往前凑了凑。
小卒咬牙切齿道:“请大人慎……”
“砰”的一声,碎瓷片掉在地上。
一杯热茶连同茶盏砸在了小卒脸上,顿时头破血流,脸被烫红大片,茶水混着血水,汩汩地流了下来。
严霖眉头皱起,走到小卒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要吃人:“你再说一遍?”
尽管如此,小卒依旧面不改色:“请大人慎言!”
许是习惯了他们的逆来顺受,严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迈起长腿就准备好好教训这目无尊卑的家伙。
一旁小厮赶忙将他拉回了座位,与主子的鲁莽行事不同,他们的考量较多,毕竟现在有周侧坐镇,凡事都得三思而行。要是真出了人命,他们主子倒没事,可他们做小的担待不起啊,周侧绝不会放过他们。好言劝道:
“得了得了大人,没长眼的奴才,何至于动怒,您大人有大量,不必跟他一般见识。”
严霖这才平息了下来。
他与周侧,虽同为洛司副指挥使,但却是死对头。两人一人掌管北衙,一人掌管南衙,互相看不顺眼。其实大都时候都是他自己找茬,没事找事,因为周侧压根就不搭理他。周侧前些日子离京,他就隔三差五来找北衙的麻烦,无论是暗卫,小厮,还是狱卒,通通欺辱一遍。北衙的人见他如见瘟神,早已心生怨怼。
一听说周侧回京,风风火火又跑来了,结果没找着人。只打听到带来了两个犯人,便来诏狱整幺蛾子来了。
“审个犯人都审不明白!”看着面前两个奄奄一息的犯人,又瞅了一眼被咬掉耳朵的小卒,恶趣味起,“是谁咬了你的耳朵?”
小卒怯怯地看他一眼,许是觉得丢脸,并不言语。
“嗯?!”
“大人问你话呢!”一旁小厮狗仗人势,抬腿就给了他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