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啊,依你的长相,以后肯定能赚好多银子,你到时再还给我!”袭香笑嘻嘻道。
女孩不解地拧起了眉,想问这是什么地方,却见袭香已经捡起落在地上的馒头,然后掰了一半递过来,道:“饿了吧,快吃点。”
看着她生了冻疮的手上捏着的馒头,女孩接了过来,道:“谢谢。”
“不用谢。”袭香贴着她坐下,便咬馒头便道,“你快点好,你好了我们就能过好日子了。”
“为何?”女孩道。
“因为你长得漂亮啊!”袭香凑近,油灯微弱,她眼中映出女孩的模样,道,“你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
女孩不自然地转移了目光,沉默地咀嚼着馒头。
日子一天天过去,女孩由原来的卧病在床到已经能自己扶着墙慢慢地走路了。
袭香今日欢欢喜喜如常偷了馒头,刚出灶房,就被龟公踢了一脚。
他高高在上看着袭香:“我就说冬日里哪来的老鼠,分明是生了小贼,来人,给我打!”
袭香想逃,却被人压住,按地上,棍棒和脚先后落在她身上,她头晕眼花,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疼的。
她无力挣扎,只觉今日可能要死在这里了,她还没问那个漂亮的女孩要银子,这段时间真是白干了。
“袭香!”女孩如珠玉轻击的声音传了过来,随即打她的人便停了动作,有人搂抱住了自己。
再次醒来她躺在松软的床榻上,她起身,不可置信看着自己所处的位置。
“你这小丫头真是走运了。”龟公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她惊了一跳,缩进被裘,害怕地看着他:“什么走运?”
龟公哼笑一声,并不多言,只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木门被推开,已经换了一身翡翠烟罗裙的女孩走了过来,坐在榻上,关切地看着她:“袭香,还疼吗?”
袭香摇了摇头,只忽然意识到什么,开心地闯进了她的怀抱里,道:“我们能过好日子了!”女孩温柔笑了笑,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道:“是,以后你不必在灶房干活了。”
“还有,主事已经给我换了新名字啼娟,你以后就叫我啼娟姐姐吧。”
啼娟不是她的真名,她知道。她从未说过自己的真名,只让她叫她姐姐。
那时的她还没成熟到意识到啼娟舍弃自己的名姓,主动接受这一切意识着什么,只有满腹自己能过好日子的兴奋。
“好好好,啼娟姐姐!”她开心地唤了出来。
啼娟很聪慧,年岁尚轻,琴棋书画却无一不精通。
啼娟待她很好,吃食,衣衫,首饰,凡是她有的,必有自己的一份,有时她没有的,自己喜欢,她也会想办法给她挣来。她用她能给的,来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
这世界上,从未有他人像啼娟一样对她这么好。
可是,啼娟死了。
她再也不会任自己在她怀里撒娇,再无奈地将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自己了。
袭香迷茫地看着已经生出尸斑的女子,道:“是我杀了你吗?”
“是我杀了你吗?”她又重复了一遍,然后从袖中掏出刻着点翠蝴蝶的银簪子,这是她唯一一次送给啼娟的簪子,被她好好珍藏着,如今来结束自己的生命似乎也挺好。
“我把命还给你吧。”她喃喃道。
锋利的簪头划破袭香肌肤的那刻,一股突如其来的风掀翻了她。
手中的簪子不受控制地脱离控制,她惊愕望去,一个面容普通,颧骨高耸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银簪浮在他的手上,他冷酷傲慢的双眸望着袭香。
“你……你是谁?”袭香警惕地后退一步。
“老夫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夫可以帮你复活她。”男人道。
袭香听过捉妖师的传闻,只知他们能从妖怪手中救人,却没想到他们还有让人死而复生的能力。
她觉得匪夷所思,却还是期待道:“真的……可以吗?”
男人目中闪过讽刺,他从袖中取出一个涌动着的拇指大小的紫色虫子,递了过去:“把这个喂进她嘴里。”
袭香皱着眉,忍着恶心捻起肥胖的虫,掰开啼娟的下巴,闭着眼塞了进去。
指尖碰到黏腻腐烂的血肉,她忙缩回手,男人的话钻进她耳朵里。
“寻东南方的润土地底,老夫替你选好了,就在媚香坊的东处废苑,将她埋进去,过了七七四十九天她自然能活过来,复返混沌之生。”
他怎么会知道媚香坊?袭香抬眼想问,却发现男人已没了踪迹。
不问只言片语,却能猜到她的来处,她心中又对男人信服了几分。
她咽下一口气,用草席将啼娟的尸体卷好,然后慢慢拖下山,一路黄土显出蜿蜒的痕迹,一眼望去,没有尽头。
谢朝蘅待这一出戏落幕后,转头看向奚欲苏,道:“奚公子不觉得刚刚那人眼熟吗?”
奚欲苏转眸,霁青色眸中溢出茫然,道:“眼熟……吗?”
本有九分确定的谢朝蘅一听他这话,不免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