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眼神能杀人,段英相信自己已经死了上百次。对于这两个拐走自己老婆的人,李择乐一个表情都没给,但眼神已足够。
杨彰临走前跟他叮嘱,“那个,我跟朋友有事离开几天,你,你在寨子里好好的,如果碰见什么人上门来寻段英他们,可别跟他们起冲突。”
李择乐听他说完,给他一个背影,头也不回地回了寨子。
三人就这样赶着牛车走了。
一路上,段英都让阿衣努尔睡在自己怀里,杨彰看着两人的恩爱模样,对李择乐更是来气,赶车的小弟不停地烦他,说他们老大多好多好,杨彰离开的日子多么地想念他。
杨彰听完心里好受一点,却说:“你闭上嘴不然我就把你踹下去。”
小弟一缩脖子,“闭嘴闭嘴,我闭嘴。”,心里默默想,老大,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赶了一天的路,差不多天色完全变黑,他们到达那个看得见人家的地界。坐落在背风的山谷里,那片大多用土砌和石头垒筑的房子,很多都是两层,个别有三层,要入夜的时间,能听见牲畜们的呼吸以及咀嚼声。人行到这里,渐感呼吸闷重,但总体还能适应。
他们驾着牛车越过石标,惊动了一户人家,等了一会儿,房子里走出一个穿着棉袍的男人,他戒备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杨彰跳下马车,他懂藏人的语言,主动交流道:“我们是来找你们族长的,有事相求,能带我们去族长家吗?”
他们几人没有带多少东西,算得上轻装上阵。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赶路后的疲惫,看着不像大奸大恶之人。
男人沉默一会儿,看了一眼阿衣努尔,只有他和其他三人的面孔不一样,还是答应道:“可以,你们把牛车拴在我家门口,不会有人偷的。”
这里的人家不少,家门前都会空出一小块地种植药草。杨彰算是见多识广的,对这里的某些药草能说的上来名字,稀缺少见的,他就说不上来了。
他问阿衣努尔,“这里面会有你们要找的那种吗?”
段英摇头,普布虽说神母之心在这里并不稀缺,但是这功效奇神的种类,应该不会在这些普通百姓家门前随意种植。
阿衣努尔突然猛抓了下段英的胳膊,推开他跳下车到旁边空地上呕吐起来。
“衣衣,你怎么样?”,段英连忙跟上,轻拍他的背,神色惊慌。
阿衣努尔克制住喘息,吞咽喉咙,道:“没事,可能是赶了一天路,有点儿难受。”
男人走过来,说了一句话,段英没听懂,去问杨彰。杨彰严肃着脸,“他这可能是水土不服。这天也黑了,我们先去族长那里安置下来。”
跟着男人来到族长家的房子,男人拍门喊了几声,二楼窗户就亮起了烛火,一滴两滴雨落下,竟有越下越急的趋势,里面人开门时,段英正解下自己的披风给阿衣努尔挡住,抹去他眉眼上的雨水。
达吉披着衣服往门外看着站着的五个人,领路的男人跟他说了几句,他连忙拉开木门让他们进来。此人颧骨和鼻梁都很高,带有这个地方的人的典型特征,薄嘴唇。
阿衣努尔的情况变得很糟糕,他的额头发烫,栽在段英怀里昏睡着,二人进门时达吉查看了一眼,先是眉头皱起,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达娃,你是达娃……”
段英警惕地抱住阿衣努尔,问杨彰他在说什么。
杨彰抿了抿唇,迟疑道:“他似乎认识阿衣努尔。”
杨彰不知阿衣努尔的身份过往,段英可是一清二楚,他猛然想起妻子跟他说过的,他的外祖一族曾不属于草原,那年他母亲去世,他们也选择离开。
达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激动地跑去楼上叫醒了他的父亲。
“阿爸,阿爸!”
“是达娃,是达娃!达娃回来了!”
次仁年岁已高,本就浅眠,儿子将他唤醒,他也没有生气,枯瘦的身体坐起,捋了一把花白的胡子,遍布皱纹的脸上显出些威严,“你胡说什么?”
他那个外孙,应该好好地在草原上,怎么会不远千里来到这里。
“真的!阿爸,达娃真的回来了!”
达吉的妻子和小女儿也相继醒来,给家里的几个陌生人倒了热茶,拿来毛毯和坐墩。次仁从三楼下来,先对这几个人一一打量,待亲眼看见段英怀里的阿衣努尔,他同样的不可置信,激动地后退一步,才相信儿子所说的话。
他们的达娃,真的回来了。
“族长,能不能为我们请曼巴来?我的同伴现在很不好。”,杨彰请求道。
次仁听此,翻了翻阿衣努尔的眼皮,摆了一下手,“达吉,去熬药。”
达吉立刻去了,他们像是知道该怎么治愈阿衣努尔的病症。
段英有些不信,毕竟这关系阿衣努尔的身体,拂开次仁摸在阿衣努尔脸上的手,“还是为我们请大夫来吧。”
杨彰有些尴尬,刚想劝说段英他们应该是靠谱的。听见次仁用汉话沉声问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