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英脸色变都不变,坚定道:“我是他的丈夫。”
次仁瞪大眼睛,“什么?!”
“达娃怎么会?和你……”
段英对上他的眼睛,“达娃?是他的小名?你就是阿衣努尔的外祖。”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杨彰震惊之余拉了下段英的肩膀,“别这样。”
“哼,等达娃醒来,我自会问个清楚。”,次仁沉声怒道。
阿衣努尔喝下药后,昏睡了一天,直到第二天傍晚才悠悠转醒。
期间段英一刻不敢离地守在床边。
他们四人被达吉安置在两个房间,敞亮洁净,他还说幸好把屋子修得足够大,才能招待客人。
达吉对待段英没那么吹胡子瞪眼的,他心里只有惊讶,但阿衣努尔的选择他选择尊重。当初次仁选择把达娃送走,小妹央金是一个因素,部族也是一个因素。两个因素让次仁左右为难,当时作为族长的他,只能选择放弃小妹央金的孩子,送往胡人王庭,以求族内安宁。
但小妹本就精神不济,达娃离开后,她的病情加重。
达吉思及此,叹息着转身从房里离开。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段英发现立马围了上来,“衣衣?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阿衣努尔嘴唇干裂,嘴里一股被灌过药的苦涩之感,他浑身泛着酸痛,哑着声音说:“我想喝水。”
喝过水后,他打量周围,“我们这是在?”
昨夜他在吐过之后就脑袋昏沉,一路扒着段英,到门前便支撑不住晕睡过去。
“这是达吉的家。”
阿衣努尔闭了闭眼,“他可问过你什么?”
段英摇摇头,“但是,你的外祖,他会说汉话?”
“走南闯北,又曾是一族领袖,怎样都不足为奇。”,阿衣努尔放下茶杯,想要下床。
段英扶住他,制止道:“你现在身体虚弱,应该躺在床上好好休息,我替你去叫他们过来。”
*
“我们此次来,是想向您求取神母之心,救治我的孩子。”,阿衣努尔对对面坐着的次仁说。
次仁听他言语中的生疏之意,叹息道:“神母之心当然可以给你。后院种植了很多这种药草。”
他笑了笑,声音像坏了的风箱,“没想到,你还会再来见我。我老了,没有多少时日,什么时候把你的孩子,带来给我看看?”
阿衣努尔拒绝道:“孩子年幼体弱,山高路远,恐怕难以招架。”
次仁脸上的皱纹抖了抖,浑浊的眼里竟涌出泪,“达娃,你是不是,还在怨恨我?”
“因为我把你送走,害得你们母子分离?”
阿衣努尔大吼一声,“够了!我早就不想提起这件事了!”
“当年你把尚且年幼的我送走,知不知道我会在那狼窝里受到怎样的排挤和屈辱?”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认为我是怪物,连我阿妈对我好,你也不允许。我就是活该,是你的报应!”
阿衣努尔不再冷静,不再端庄自持,他变回了当年那个被抛弃的小孩,歇斯底里地控诉着次仁的罪行。
老人仿佛转瞬间变得更老,脸色枯槁,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我,我从未真正把你当做过怪物啊!”
“我的达娃,你出生时,我守在门外,听见你的哭声,我内心多么的高兴。”
“你阿妈,当时还是未婚嫁过的女子。我把你抱在怀里,却从没有把你,把小妹当做过耻辱!”
“我只恨你的父亲!为什么背信弃义?为什么要戏弄我们?”
阿衣努尔的母亲央金当时是次仁一族最美丽的女儿,她性格活泼,善良是她的天性,会在次仁最疲累的时候,为他唱歌。也会拉着弟弟达吉一起,捉弄自己的父亲。
她睿智又要强。那年一场宴会上的邂逅,她和那个胡人男子纠缠到一起。次仁知道后大怒,他下令将央金拘禁在自己的屋子里,不许她再出门与男子幽会。
是央金,她求次仁,说,那胡人男子是胡人未来的可汗,一定会来娶她的。
到时候,次仁一族在草原上便能立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