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的黑狐宫殿里,琉璃灯盏的火光映着满地碎瓷。黑狐王猛地将玉杯砸在地上,墨色的妖气从他周身翻涌而出,殿内的石柱竟被震出裂纹:“废物!连个幼崽都抓不到,还折了我一个鸦使!”
跪在殿下的妖修瑟瑟发抖,头埋得极低:“王上息怒… 鸦使是被萧偃的旧部所伤,那五味轩还有城隍庇佑,实在难以下手…”
“城隍?不过是个地祇,也敢拦本王的事!” 黑狐王冷笑一声,指尖凝聚起黑色妖力,瞬间洞穿了那妖修的胸膛,“再敢找借口,这就是你的下场!” 他甩了甩手上的血,对着殿外沉喝,“魇蛛,出来!”
一阵细微的 “沙沙” 声响起,一个穿黑纱裙的女子从阴影中走出。她身形纤细,面容苍白,眼尾上挑却无半点神采,十根手指上缠着银线般的蛛丝,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困意 —— 正是黑狐族最擅长幻境的魇蛛妖,能编织梦境牢笼,让人在幻境中神魂俱灭。
“王上有何吩咐?” 魇蛛的声音像裹着棉絮,软绵绵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她指尖的蛛丝轻轻晃动,地上的血迹竟被蛛丝吸得干干净净。
“去安阳府,把萧偃和青丘幼崽的神魂给本王带回来。” 黑狐王扔出一块玉佩,上面映着啾啾的模样,“别用蛮力,用你的幻境。我要让萧偃亲眼看着幼崽神魂俱灭,再让他在绝望中死去!”
“是。” 魇蛛接过玉佩,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殿内。她的目标很明确 —— 潜入五味轩,趁夜织梦,先吞噬幼崽的神魂,再对付萧偃。
三日后的安阳府,五味轩刚开门,就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女子穿一身靛蓝布裙,挎着个装满布料的竹篮,眉眼温和,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店家,我是从邻县来的布商,想换些吃食,顺便歇歇脚。”
阮清芷正擦着柜台,抬头看见她,心里莫名一沉 —— 这女子笑起来太 “标准” 了,眼尾的弧度、嘴角的上扬都像画出来的,而且身上没有寻常商人的风尘气,反而带着股若有若无的困意,让人莫名想打哈欠。
“当然可以,您里边坐。” 阮清芷压下疑虑,笑着迎她坐下,“要碗莲子羹还是葱油饼?”
“来碗莲子羹吧,多谢姑娘。” 女子的声音柔得像水,却没半点温度。她放下竹篮,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店堂,在萧偃画案上的《狐戏图》上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 她能感觉到画中残留的王族妖气,萧偃果然在这里。
“娘亲,这个阿姨好怪!” 啾啾抱着布偶狐狸凑过来,小声音压得极低,“她心里没有别的念头,全是‘网’‘梦’‘困’,还有好多小虫子在爬的感觉!”
阮清芷的后背瞬间冒起冷汗,不动声色地挡在啾啾身前,悄悄给后厨的萧偃使了个眼色。萧偃正在磨墨,收到信号后,指尖凝聚起妖力扫过女子 —— 竟没察觉到丝毫妖气,只有一股淡淡的安神香气息,像普通的熏香,却让他眼皮有些发沉。
“姑娘的布料真好看,是什么料子?” 阮清芷故意搭话,想拖延时间,同时悄悄把城隍爷送的玉牌攥在手里。
女子笑着打开竹篮,里面的布料色彩鲜艳,花纹精致,却透着股诡异的光泽 —— 红色像凝固的血,蓝色像深潭的水,摸上去竟有些黏腻。“这是‘云锦’,邻县的特产,姑娘要是喜欢,我可以送你一匹。” 她递过一块蓝色布料,上面的花纹竟像活的一样,慢慢织成一张蛛网的形状。
“不用了,谢谢。” 阮清芷连忙摆手,她能感觉到布料上的寒意,像冰一样刺骨。这时,萧偃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幅刚画好的《松鹤图》:“这位夫人既然是布商,想必也懂书画?在下刚画好一幅,还请指点一二。”
女子接过画,目光落在松鹤上,眼神依旧平静:“公子画得极好,笔法苍劲,意境悠远。” 她说话时,指尖的蛛丝悄悄缠上画轴,顺着画轴往萧偃手上爬 —— 只要碰到皮肤,就能让他陷入幻境。
“夫人过奖了。” 萧偃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假装整理画案,避开了蛛丝。他虽没察觉妖气,却能感觉到这女子的 “不对劲”—— 她的呼吸太均匀,像没有生命的木偶,而且身上的安神香越来越浓,连梦貘都蜷缩在角落里,不敢靠近。
女子见没成功,也不着急,慢慢喝着莲子羹,心里却在盘算 —— 等入夜后,趁他们熟睡,再编织幻境,定能一举成功。她放下碗,笑着说:“多谢姑娘的莲子羹,我还要去别的店家换吃食,先走了。” 说完,挎着竹篮,慢悠悠地走出了五味轩。
阮清芷立刻关上门,脸色凝重:“萧偃,那个女人有问题!啾啾说她心里全是‘网’和‘梦’,我还感觉到她的布料不对劲!”
“我知道。” 萧偃的眼神锐利,“她身上没有妖气,却能让人产生困意,应该是擅长幻境的妖修。而且她看《狐戏图》的眼神,明显是冲我们来的。”
“会不会是黑狐王派来的?” 墨影从后院走出,手里拿着一把沾着蛛丝的树枝 —— 是女子刚才在门口掉落的,“这蛛丝有迷幻作用,闻多了会让人陷入沉睡。”
萧偃拿起蛛丝闻了闻,脸色骤变:“是魇蛛妖!黑狐族最擅长织梦的大妖,能让人在幻境中神魂俱灭,比鸦使厉害十倍!”
阮清芷的心沉到了谷底 —— 城隍爷的玉牌能应对普通危机,可幻境妖术防不胜防,该怎么对付?
“别担心。” 萧偃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魇蛛妖的幻境虽厉害,却怕至阳之物和纯净的神魂。啾啾的王族血脉是至纯的,我的妖力能破幻境,你的灵膳能安神定魂,我们合力,一定能对付她。”
啾啾也握紧小拳头:“娘亲,爹爹,我不怕!我能读她的心思,提前知道她的计划!”
夜色渐深,五味轩的灯火亮得格外早。阮清芷熬了一大锅掺了艾草和雄黄的 “安神汤”,分给所有人喝;萧偃在院子里布下纯阳阵,贴满了驱邪符;墨影和暗卫守在屋顶,警惕地盯着四周;啾啾抱着梦貘,坐在窗边,小眼睛紧紧盯着街面 —— 她们都知道,一场关于梦境与神魂的恶战,即将在今夜打响。
而街对面的客栈里,魇蛛妖正坐在窗前,指尖的蛛丝编织出一张无形的大网,慢慢朝着五味轩的方向蔓延。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 今夜,就是萧偃和青丘幼崽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