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哭得咬牙切齿。木重夕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

倾霜海随着宿主起身，听他无奈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木重夕转而望向他，倾霜海与他对视，压根看不出丝毫师尊的影子。眼前之人冷酷残忍，眼底压着一抹疯狂的恨意，还有复仇成功后的快感。

白衣人道:“你，做了什么？”

木重夕举头望天:“他们不是爱争斗么？我就让他们互相争个你死我活。”

少年大声道:“他设计让六族产生矛盾，彼此谁也无法相信谁，最终与军神反睦。你是神对吗？你快替我阿姐报仇，这个人十恶不赦，不可饶恕！”

白衣人看向他，不知该说什么。

少年哭道:“你不是神么？那你快杀了他啊！”

老人摇头道:“少主……”

白衣人不语，微微叹了口气，对木重夕道:“你如愿了，可感到欢喜？”

木重夕摇头，自嘲道:“我说过我会报复的。”

倾霜海听他信誓旦旦说过，也相信他能做到。他们所在之地，尸横遍野，便是对方一手造成。他忽然想起，六十年前神族暴乱，大战迭起，最终死伤殆尽。后师尊说仅剩的神族旁支，获高人拯救，去了暗界。如此说来，那位高人，莫不就是自己附身之人？

白衣人沉吟道:“你既要报复，又何不赶尽杀绝？”

所指，是他为何还要留下身后这些人。

木重夕沉默片刻，道:“我带他们前来，是要你帮忙。”

白衣人:“何事？”

木重夕:“让他们远离此地，你是真神，应该能做到，对吗？”

白衣人待要回答，忽地一阵风起，像是有什么在拉扯他衣角。

木重夕目光落在他身后，微显讶异，欲言又止，道:“你……身后是何物？”

白衣人:“影子。”

木重夕:“你的影子？”

白衣人点头。

木重夕:“它好像……是活的？”

白衣人听着，短暂回头，往身后看去。倾霜海得以看清楚，在他后背，雪白的衣服表面，紧紧贴着一道修长黑影，说是影子，个子却比原主高许多，活灵活现，还能自行变化形状。影子生出的类似手臂的地方，骨节分明的五指，牢牢抓着他垂落的衣袖。

见状，木重夕道:“它好像不愿你帮这个忙？”

白衣人摇了摇头:“我答应你。”

他话音落下，影子骤然一顿，又开始颤动。

木重夕郑重道:“多谢。还有一句话，你虽为神祗，也应遵循天道而行。”

说话之时，目光扫过脚边堆积的死人，不带一丝怜悯，继续道:“要知道人死不能复生，神也如是。”

言外之意，希望他不要不自量力，妄想复活死人。

白衣人只说了一句话:“吾掌时，不受因果约束，不受死亡约束。”

木重夕错愕道:“你……难道真要逆天而为？”

白衣人却不再多言。

倾霜海眼角明显看到抓着他衣袖的影子五指突然收紧。它似乎能察觉白衣人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