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意义上的上学第一天是从一中颇有特色的起床铃开始的。先是猛开灯，然后开始放古代行军打仗时吹的军角或者是祭祀吹的长角——苏肆分不清楚。猛睁眼，“比老妈拍门还劲爆”苏肆想。叹了口气，望着挂的皱皱巴巴，其中还有一根绳子没系上的蚊帐发呆。

“怎么放这种歌？”黄敏也直挺挺躺在床上，深情凝望蚊帐。如果上帝此时此刻正在窥屏的话，他就会发现画面诡异的和谐。

“越听越像哀乐。”苏肆的声音飘过去，“垃圾学校。”

行尸走肉般起床准备刷牙，然后水龙头卡痰了。“咔啦咔啦”放了好一会儿才吐出来点儿浑水。“猎奇。”苏肆嘴里还有泡沫含混不清地嘟囔。五个人端着牙杯对着老学长干瞪眼。

“我去叫宿管。”黄敏先行退场。

“我还是用矿泉水吧，我比较容易过敏。有规定的怎么会！教育局怎么不管？”陈欣雨紧随其后，开了瓶矿泉水，自己倒了小半瓶。剩下的递给了苏肆她们。传到苏肆还剩最后一点，苏肆倒黄敏杯子里了。“给她吧，她比较精致。应该受不了这种水。”苏肆想，不死心地又锤了水龙头一下。

“哎呀烦死了，宿管说她明天联系师傅，师傅后天就来上门看，修要等到什么时候去！”黄敏推门进来。

“小宝你别气了，今天是陈欣雨大金主赞助我们矿泉水哟”余晓月往水槽里吐着泡沫。

“到你这儿还有点儿。”苏肆指着黄敏的牙杯说，自己接了半杯浑水。

“谢谢。”黄敏看了一眼苏肆的牙杯。

“呸！噗！”苏肆吐了一口沫子。

“怎么了？”

“像吃了一嘴稀泥，全是沙子。”

“都是二氧化硅，和摩擦剂一个成分，这样应该没事。”佘曼在背电子词典。

天还不很亮。路上，女寝501的住户们正在磨磨唧唧的往食堂赶。佘曼，陈欣雨走的快些，急着去教室刷题。余晓月串寝去找在别的班的初中同学去了。剩苏肆和黄敏在后面吊着。

“这才几天啊，这么着急，有危机感了。”苏肆正在尝试和路边的野草击掌，随便找了个话题，缓解相顾无言的尴尬氛围。

“救命显得我好不努力，我不会第一次月考就当吊车尾吧。”黄敏的脸对着刚刚出来还不是很亮的太阳。如果苏肆转头的话一定会后悔没有把相机带在身上——偏橘色调的光刚刚好点在脸和眉骨上，中和了黄敏尖锐的眉峰。眼珠的颜色在光照下更浅了一些，像琥珀色。

这是苏肆印象中第二次和黄敏爬上小山坡。“我敢说这是这个鬼地方唯一像样的景色了。”苏肆走快了一些，希冀一中不要太变态，搞什么“去晚了没饭吃”的艰苦模式。没注意从击掌变成了殴打。“宿舍窗户不敢向小山坡开，应该有一半原因是害怕我们看到太美的事物忍不住跳。”

“跳下去要被一中厕所熏回来。”黄敏说的倒是肺腑之言。她还不知道自己以后在厕所会被迫看到苏肆拿着皮搋子与黄金巨蟒搏斗。

黄敏揪掉了一根狗尾草，在空中挥着，“可惜我书法不好，挺喜欢毛笔那种挥洒自如的感觉的。”没由来的说了这么一句。

“去学呗，你这么文艺的一定比较有天赋。By the way，叙利亚工厂风食堂真是让人食欲大增啊！”

上世纪80年代的古早食堂就那么立在那里。小小的门边挤满了人，甚至还排出了门外。“感觉排到已经没啥好吃的了。”苏肆站在半山坡上双手摊开做感慨状。

“感觉里面的饭菜会是那种没油没盐的健康塑形味。”黄敏朝下走。

两人刚好接到长龙的尾巴上。回头望山坡上已经没什么人了，稀稀落落的几个人下来，感觉像是生死看淡的学长学姐们。“都跑这么快？我觉得我们也没在山坡上磨蹭多久。”苏肆嘟囔，迎面走来了吃完出来的佘曼和陈欣雨。

“嗨~吃这么快，我们才刚排上。”黄敏熟练客套。

“哎，怎么会呢？你们是不是绕路了？这多浪费时间啊！”陈欣雨把掌中背塞进了上衣兜。

“山坡上不都只有一条路吗？你们踩的草坪？”苏肆冲山坡上指了一下。

“没有，山坡下还有一条近一点的小路这样子的。靠近教学楼那边，你们应该是没找到这样。”佘曼示意她们看向食堂外墙拐角处。果然，有一条水泥铺的，不算宽的，甚至看起来还有点……鬼鬼祟祟的小路趴在那里。

“哦，这里呀，我们绕远了。”

“先走，拜拜。”黄敏的笑容像是被尴尬冻结了，生硬扭头，发现苏肆正在找地缝。

此时的二人丝毫没意识到危机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