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昭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任舟半晌以后,露出了一种古怪的神色。
“怎么?莫非我说的不对?”任舟挑了挑眉毛。
“不,你说得很有道理。张一尘要拿她来要挟你,又怎么肯动她半根毫毛呢?”徐文昭摇了摇头,“我只不过觉得,你们天道谷的人都奇怪极了。”
“都?”任舟目光一闪。
徐文昭却不理会他的问题,自顾地解释道:“所谓‘关心则乱’,可你却好像全不受此影响,甚至还能坐在这里面不改色地跟我喝茶论道。我该说你是信心太盛了呢,还是该说你不近人情呢?”
“或许兼而有之吧。”任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或许是因为我知道慌张也没什么用,反而可能落入你们的彀中,还不如装出这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其实,我现在理该说些恫吓的话,以求扰乱你的心神。”徐文昭忽然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试试呢?”
“因为我刚刚才知道,负责把唐小姐劫走的人是谁——疯乞丐。”徐文昭凝视着任舟,“所以,我要说的话就不是恫吓,而是极有可能成真的预言。”
“什么样的预言?”
任舟偏了偏脑袋,并没露出什么诧异的神色。
这一点,早在他闻到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时便已猜到了。
所以他在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疯乞丐是个疯子,却也是个男人。而一个男人对付起一个女人的时候,往往有很多法子,并非是一定要杀掉她不可的。”
徐文昭一字一顿地说道:“尤其是在无人掣肘的情形下——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任舟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勉强:“无论是张一尘还是许沉,应当都不会允许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他们或许不会。”
徐文昭顿了顿,就在任舟面色稍稍松弛的时候,他偏偏又接着说道:“可苏夫人会。你该明白她有多么恨你,也就能想见她对付起你来会有多么不顾一切。而疯乞丐正是她的心腹,也只听从她一个人的调遣。”
任舟的瞳孔猛然收缩。
他忽然想起了花清——在夜枭的地牢中最后一次见到的花清。
他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呼吸也跟着变得有些粗重。
而徐文昭却像是没有发现任舟的异状一样,仍是面无表情地喃喃说道:“为仇恨所驱使的男人会变成傻子,而女人则会变成疯子。她或许已成了一个疯子,正期望着你也变成一个傻子——无论如何,一个傻子总归要好对付些。”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任舟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松开了,仿佛在暗示着他正多么努力地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如果只是想要扰乱我,那么直接让我见到她受尽折磨后的惨状,岂非更好?”
“我已说过,这不过是我的‘预言’,还远未成真。”徐文昭淡淡地答道,“在它成真以前,你还有很多补救的机会。”
“比如?”
“比如,据我所知,疯乞丐会把唐小姐他们带到北高峰半山腰的马明王庙中。”
“什么时候?”
“三天后。”
徐文昭的表情忽然变得生动起来,因为其上满是一种名为“狡黠”的笑容:“就在薛中平的赏鉴会开始的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