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举还能再考,弟弟的命经不起轻贱。
只是宿瞬想不到,宿宜居然会知道这件事,更没想到他会第一个提起他这么多年在家当大哥也不容易。
宿宜为宿莫添了汤,道:“儿子与袁枭之事,不久后我自己处理,明日父亲上朝,不必与袁氏长公子有龃龉。”
宿莫展颜,他看着宿宜,像是看着一颗明星:“我儿心胸宽广,志可在远方?”
“儿子没有什么大志向,只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儿子也想子为父荣。”
话落,窗外突然又明亮起来,一家人看过去,只见小雪纷纷扬扬又下起来。
宿宜喝了一口热酒,天下第一谋臣,这就是他要的。
回屋后,元曲给宿宜端来洗脚水。
“长公子为何要替二公子说话,他昨日还迫害您?”
宿宜脱了鞋,泡进热水里,笑道:“我这几个弟妹都不是俗人,往后自然还是和睦相处一致对外才好,今日不过小试,要想真正与他们抱作一团,还需努力。”
元曲将宿宜的鞋子袜子收起来,不慎在意道:“长公子以后可是要当状元的,还怕他们不上赶着巴结您?”
宿宜拍了一下元曲的头:“你懂什么,那样的趋利避害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即使我跌入万丈深渊,他们拼了命也要拉我上去。”
说出来,宿宜也笑起来,他冲着元曲道:“这才叫一家人。”
竖日,元曲递来了宿宜想要的情报。
京城有四少,皆是名不副实、沽名钓誉之辈。
四人中为首的一人是平西王庶子祁温纶,与宿瞬结怨的也是这位。
元曲打听到,明天晚上在醉红楼,他们有一场聚会。
宿宜思索一番,唤来元曲:“你去请我的弟弟妹妹们明晚去醉红楼,赴我的宴。”
元曲到红枫居的时候,宿瞬正看着祁温纶送来的请帖为难。
元曲便道:“长公子说了,您只管拒绝,旁的有他在。”
宿瞬没好气地看了元曲一眼,在请帖上写下回绝的话,递给了英回:“你将这帖子送回平西王府。”
而后才又看向元曲:“那我便相信他这一回。”
夜里躺在床上,宿瞬的心里才是抓心挠肺地难受,他那般对待宿宜,害他出了那样的丑,宿宜非但不怪罪他,反而暗戳戳地帮他,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
宿瞬原以为宿宜只是给他一个借口去回绝祁温纶,却不想当日晚,宿鸣和宿雅却都来找他,看着他一脸懵懂,宿雅还惊讶地问:“难道昨夜元曲没来请你吗?”
宿雅原本欢快的心情沮丧了。
宿瞬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宿雅扔了汤婆子,一副任性至极的样子:“那我也不去了!大哥怎么这样小心眼,昨日当着爹的面他分明不是这样小气的,原来全都是做样子吗,真是虚伪至极!”
宿宜带着元曲路过此地,碰巧听了个全,他便索性走过来,开着玩笑道:“小妹好大的气性,对我的怨言颇多了,只是我听着好生冤枉啊。”
背后说人坏话还让人听到了,宿雅吓得立马躲到了宿瞬的身后,红着脸独自懊恼。
宿宜笑着探头去看她,宿雅撞见宿宜戏谑的眼神,气得跺脚转身,嘟囔着:“我又没有说错……”
宿瞬作揖道:“是我的错,没来得及跟幼拙解释,要怪就怪我。”
宿宜欸了一声:“一家人谈什么怪不怪的,便是幼拙真的恼我,除了哄一哄她,我还能罚她去跪雪地吗?”
宿幼拙绞着手帕,两只手的食指心虚地斗来斗去:“对不起嘛大哥,怪我先入为主。”
宿宜把手伸过去,宿幼拙便把手搭了上去,宿宜牵着宿幼拙走在前面,两位公子走在后面,一起上了马车。
醉红楼是宁京最繁华的酒楼,来来往往无不是商贾官爵大家。
宿宜一出现在门口,便有无数目光投来,议论着的无不是当日长街裸刑一事。
宿雅脸白,想反驳想维护却不知冲谁去,宿宜稳稳地牵着她,面对流言,面不改色地走上二楼雅间。
刚坐下,就听闻隔壁传来闹声。
那声音,便是宿宜化成了灰也能听出来,袁枭无疑。
“不过是个模样不错的老男人,哪儿比得上院里那么多小水灵,小爷我也就随手摸摸涂个新鲜。”
宿瞬猛地一拍桌子:“放肆,竟敢当众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我宿家门楣!”
他一只脚已经踏了出去,要去隔壁找袁枭,宿雅雄赳赳气昂昂地跟着,气性也不小,老三木讷,看看哥哥妹妹,又看看宿宜。
只听宿宜温声:“不许去。”
宿瞬的那只脚便没有迈出去。
宿瞬不满:“为什么?都欺负到头上来了!”
“我今日来不是为了袁枭,我办事有自己的章程,他一两句还乱不了我的节奏。”宿宜从容斟茶,已经斟了四杯,他浅浅抿一口,“不必为我出头,我自不会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