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审的流程极其繁琐，约莫过了个把小时，小何才坐在审讯室里开始跟李岩周旋。李岩对外面发生的变故还没有察觉，自以为能逃脱警察的法眼。小何使出“离间计”，把表姐出卖他的事儿绘声绘色讲了一遍，还自作主张替表姐要告他□□罪。这下李岩坐不住了，一口一个“贱人“婊子”。

两人之间的信任不堪一击，小何说了他就信，一点没怀疑这是在诱导他“狗咬狗”。

李岩还是一只容易破防的蠢狗。听着他供词，与表姐的供词区别只在表姐的行踪上。李岩并不知道表姐是如何拿到□□药物的，只是听表姐的话把药融进汤里给我送过去，打听好张岂涛出狱的时间，引导他来报复我。

只是一点是我没想到的：我与李岩能一路发展到结婚都是表姐的安排。

我不明白表姐这么处心积虑是问了什么。小何也不明白。

李岩说：“恨呗，还能因为什么。”

李岩的在认罪书上签字后，我便游荡在警局门口期待着愿随的身影。还没等到愿随，一辆警车从远处驶近。车开近大院后停下，一戴墨镜和帽子的女人被警察架着胳膊拉下车，女人的双手被包在运动外外套里。表姐？

站在门口的小何正要拿出手机打电话，愿随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赶过来，把一个u盘递给小何。

“证据。”

“愿队，果然不出你所料，她要跑啊！”

“警察都怀疑到你头上了，你不跑？”

“我还以为她看上你了，舍不得走呢！”

愿随嘶一口气，对小何发了一记眼刀。

以我对表姐的了解，她对帅哥并不感冒，更何况在这种情况下。

小何掂量着手中的证据，“李岩都指认她了，直接抓回来就行了，队长你还费这劲儿出去找证据。”

愿随反问，“你觉得她会老实认罪？”

“不认就跟她耗，不信她还能扛得住，熬个几天几夜，她还能不崩溃！”

“等不及。”

“啊？上面给下死线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要尽快。”

小何看着如此固执又坚定的愿随，叹了口气。有些事儿，也不需要点破，只要默默支持就好了。

原来愿随没找到能证明沈去假冒医院通知去病人家取药的直接证据，虚拟电话号码交易市场太乱，根本无从着手，便打算回到事情的症结之处重新查漏补缺。

张局说愿随像他爸爸，认定的就一定做到底。还真是够执着。

愿随一步步从那家提供监控视频的水果店走到病人家门口，在门口四处查看，连墙缝都不放过。愿随正要离开时，余光撇到对面住户家的门上有红点一闪而过。原来对面的人家家里刚遭窃才想在门口安上监控，结果邻居们纷纷以被侵犯隐私为理由要求撤掉监控，这家人只能拆了监控，然后偷偷安装了电子猫眼。正好拍到了沈佳珏的正脸。

以上都是结案后同事们之间的闲聊了。

同一间审讯室，同一个嫌疑人。

表姐重回故地，一脸平静。但极力伪装之下，我还是看到了她的恐惧。她有压力大就抠指甲的习惯。现在指甲已经微微渗血丝了。墨镜下的眼睛一眨不眨，瞳孔却不停震颤。

小何让表姐摘下墨镜和帽子时，我正耷拉着脖子端详，想看透隐藏在这张林黛玉一样的面容下的到底是谁。

表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样，只是脖子上的青筋和微缩的肩膀，并不像是坦坦荡荡的人的样子。

“我只是想出去旅游换换心情，你们凭什么抓我！”被审的人先发制人。

愿随也没有在意嫌疑人的胡搅蛮缠，发出一声嗤笑。

“打包所有行李，坐黑车，不上国道，也不上高速，走下道，你这是旅的哪门子游？”

“谁还规定去旅游不能这样吗？”

“那倒是没有。倒是觉得你这像畏罪潜逃的。”

表姐还在试图抵赖，大喊“我犯什么罪了！”，哪里再有之前示人的温柔隐忍的脆弱表象。

“安静！”小何提醒她再闹就要多加一条处罚了，表姐这才暂时安静下来。

“李岩已经认罪了，把你俩做的勾当都交代了。你说说吧。”

“我没罪啊，都是他逼我的，他诬陷我！”说话人目眦具裂，激动地用拳头捶着桌子，只是力气不大，并没有产生多大效果。

“我也不跟你浪费时间了，小何，给她看看。”

小何拿出电脑播放视频，视频里清清楚楚地拍下表姐进出病人家的过程，并且在离开时，正脸和手中的药都被正面拍到。在这这种关键指控性证据面前，嫌疑人的负隅顽抗彻底没了意义。

“都是假的，你们陷害我！你！”表姐一掌把电脑掀翻在地，用手指点着愿随，“是宋君西让你陷害我的？对不对！你帮宋君西报仇！你们都是一伙的！”

飘散下来的头发丝粘在正在歇斯底里的女人的嘴角，一双眼睛仿佛要瞪出来，嘴巴张开大口喘气，急火攻心下的脸迅速涨红。

这是愿随第二次被冤枉了。十年前无人知晓的秘密情愫反而在十年后被反复拿出来攻击我和愿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