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鹅毛大雪纷飞,如羽猜测的一样,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大,没一会儿功夫就将整个天地都变成了白色。
行动定在四更天,可等待是难捱的,一分一秒都叫人窒息。
“不能再等了。”嘴里嘀咕着,他迅速摸索出枕下随身携带的针盒,从中抽出最长的握在手里。
“小公子你要干嘛?”阿力正躺在床上掰着手指头,见羽有所动作立马起身。
“别动,小声些。房里有火盆,人一动就会有影子。”羽开口阻止。
阿力听闻刚爬起来的身体瞬间僵在原地,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就这样猫着。他不知道小公子在干什么,但能从对方的声音里听出一丝不对劲来。
紧接着很轻的呻吟声伴着痛苦的粗喘在噼里啪啦的炭火声中响起。吓了阿力一跳。他顾不得羽的警告,半挪着身子慢慢靠近,结果刚到床边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微弱的炭火中小公子正露着一条赛雪的大长腿,这条原本没有知觉的腿此时正剧烈抽动着,宛如受了什么刺激。紧跟着腿上的青筋突然浮现,犹如一条条粗壮的黑虫。这些黑虫在小公子咬牙隐忍的同时正胡乱扭曲起来,它们好像很兴奋,时而舒展,时而缩成一团,时而抽动·····。
再反观小公子,脸色发白,嘴唇发青,大汗淋漓,仿佛正在经历某种痛苦。
阿力瞬间意识到了不对,立马上前帮忙:“小公子你······。”
“去找教父,就说行动提前了,让他把外面的人都解决了,快去。”羽打断他,同时手起针落。
就着窗外的月光阿力瞧见羽将一根长长的银针扎向了自己另一条腿,同时痛苦的呻吟在紧咬的牙缝中泄露而出。
阿力惊呆了,因为那银针很长,比教父平日里治病的针还要长出许多,正一点点没入大腿根部,同时肉眼可见的小公子的脸上滚下大量的汗珠来。
而那条腿在长针的作用下突然青筋炸显,原本毫无知觉的腿开始剧烈抖动起来,抖得小公子的脸都扭曲了。头上的汗更是雨点一样滚落,瞬间湿透了褥衣,模样如同水洗。同时嘴唇也被咬破了,鲜血和着冷汗从嘴角滑落,每一滴仿佛都带着痛苦的挣扎。
阿力不知道羽为什么要这样做,急得都哭了。
“小公子你这是干什么呀?”他一面询问,一面上前用力按住羽的腿,但羽的腿完全不受控制,根本按不住。
“别管我。”羽想推开阿力,可他实在太疼了,疼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力咬着牙,双手死死扒着床沿。
锥心刺骨的痛疼宛如锥子从脚心钻入,一点点钻上来,经过大腿到脊椎再到胸口,然后沿着脖颈钻入鼻腔再到大脑。疼得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从脚尖到每一根发丝,从眼珠子到每一根睫毛,从皮肉到每一根血管,羽感觉自己仿佛正在经历死亡。
这是他这辈子经历的最痛苦的时刻,若不是还惦记要去救苏浩,他或许会承受不住而自行了断。
“快去!”咬牙切齿的低吼伴着颤抖的呻吟在滚落的汗水中再次响起,连下巴都不由自主地扭曲起来,羽用力去推阿力,“快去,去告诉王府里的人就说时间提前了。”
痛苦的呻吟宛如雷鸣,让吓傻的阿力终于缓过神来,结果再次惊住。因为羽的眼睛突然红了,红的宛如在滴血,似中邪一般,阿力再不敢停留,连滚带爬地去找教父去了。
毒姑圣听罢阿力的话后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二话没说如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但还是晚了一步,没有瞧见羽,只瞧见了羽留在桌上的字条。
“你们自行撤离,我去救玉哥哥。”
毒姑圣来不及思量,立马抓来阿力躺在床上冒充羽,嘴上大喊着“小公子人快不行了”以此扰乱各处的眼线,然后使得玉王府顺理成章地闹腾起来。也就在这个时候大家纷纷吃下了解药,同时将毒药撒在空气中。
玉王府中乱成一团,管家和家奴们不是哭就是喊,给了藏在暗处正打算离开的羽一个可乘之机。他顺利躲过暗处的眼线,匆匆往皇宫方向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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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内
凤夫就站在离林子最近的一处屋顶上,他冷冷旁观着火把点燃宛如白昼的地方。
那里正上演着一场猫捉老鼠的大戏,而他纯粹只是个旁观着。
他深知苏琮借由他的手让苏浩从宗理堂出来为的是将烈辰引出来,然后一网打尽。但他很庆幸,今夜不是劫狱的日子。
林子里苏浩正矗立在枝头,如嗜血的野兽睇眯着树下之人。潇洒肆意的身姿在风雪飘然的夜晚宛如天降来客,衣摆飞扬处尽显洒脱。不惧生死的魄力让他的眉宇间只剩从容和淡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然老天爷从不知何为收敛,不合时宜地将下大雪,朵朵宛如斗大的泪花铺天盖地而来,挡住人们视线的同时又好似在为即将死去的人哀嚎。
苏琮大手一挥,身旁的内侍凌空而起朝苏浩飞身而去。
刀光剑影在火把下被照亮,然高手对决是让人看不出痕迹的,哪怕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交手都是致命的一击,而每一次的碰撞更是敲响的丧钟。
距离太远,凤夫瞧不清他们的招式,只瞧见雪花汹涌乱舞中一道血光突闪而过,如浸润后的花朵撒向天空。
这一刻,天地仿佛静止,雪花好似失去了生命力,在鲜血的浸染下变得沉重异常。它们仿佛不堪重负,缓缓慢下了脚步,然后在众人的屏息中点点坠落。
与之同时坠落的还有一个人,他显然比这雪花还要来的轻盈,落地时满身是血,这人是苏浩。还有一个人则落在不远处,早已身首异处,这人是内侍。
两人对决,一伤一死何等悲壮。
凤夫不忍见这样的画面,转过头去,结果被一道闪电般的白影给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