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看一眼，手拉着手拼命往山上飞奔而去。

“干嘛逞强？”一面跑，苏浩一面看向羽的腿，“这腿没废实在可惜了。”

“确实可惜，被背着跑的感觉更好。”

“来，我背你。”苏浩发现羽的腿跑起来很奇怪，像是折了，同时也发现他的喘息越来越急促，不仅脖颈上青筋暴起，眼睛也红了，红的好像要滴血一样。

“好，你背我。”羽已经喘不上气来了，声音非常微弱。苏浩二话没说将他背起来，然后继续往山上去。

两人重伤在身，再怎么跑也跑不过紧追而来的虎啸堂侍卫，哪怕羽的飞针再厉害，苏浩的吻血剑天下一绝，两人还是被团团围住了。

好在他们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又配合的天衣无缝，“鬼影针”祭出，杀人于无形，“吻血剑”所致，如雪中送吻，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吓得仅剩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不敢赌上性命，在苏浩犀利的注视下转身跑了。

人一走，两人的精神彻底松懈下来，伤痕累累的羽瞬间陷入昏迷，满身是血的苏浩也倒在了地上，但他依旧凭着意志力忍着剧痛爬到羽的身边。

天太黑，他看不清羽的脸，只闻得满鼻子的血腥味呛得他没法呼吸，只能拼命用手摸他的脸。

他拂开羽脸上的乱发，发现脸上湿湿的不知是血还是水，然后又摸向他的脖颈，摸到了脖颈上长年佩戴的血玉。血玉很暖，与此时的冰天雪地截然不同，居然带着股暖流。他暗暗松下口气，心里居然信了“人在玉在人死玉毁”的古话。

“别睡······醒醒。”苏浩生怕羽这一睡再醒不过来，紧张地一面拍打，一面摸索，终于在长久的摸索中摸到了背上冰冷中略带点温热的粘稠。

他褪下衣服给他止血，但背上的伤实在太严重了，怎么止都止不住。

苏浩哭了，眼泪控制不住地滚下来，颗颗砸在羽的脸上。

下雨了吗？

迷迷糊糊间，羽被落在眼睛上的一滴水给惊醒。他睁开眼睛，结果一双流着泪的绿眸与他对上。

那宛如绿宝石浸润在水里似的眼睛让羽原本渐渐不再跳动的心瞬间活了过来。

“你怎么了，为什么哭？”这是羽第一次见苏浩哭，心里又慌又急，结果一口血喷薄而出。

“没有，是风雪迷了眼睛。”苏浩用力一抹眼泪后颤抖着将羽抱进怀里，但他不敢抱得太紧，怕伤到他。

羽耳朵嗡嗡作响，听不清苏浩在说什么，但能感觉到苏浩的忧伤，于是轻轻回应：“别担心，我没事，别哭。”

这声诱哄很轻，但苏浩听见了，红着眼泪将羽放开，然后假装镇定地将他背起来往山顶去，因为那是唯一一条能让他和羽不必分开的路。

他想好了，若是羽死了，他就和他死在一起，死在那高高的悬崖顶上。

老天爷似乎也想完成他们的遗愿，雪渐渐小了，路也不再像之前羽背着苏浩上山时那样滑了。但苏浩的身体受了重伤根本承受不住背着一个人上山，但他还是咬着牙往前走，哪怕他胸口处的伤口裂开血流如注仍旧不管不顾，哪怕最后只能用爬的。

“羽，你还醒着对吗？”过程中他不忘询问，就怕羽等不及上山就死了。

羽听见了，虽然声音如虫鸣般微弱，但他还是给予了回应，轻轻一声“嗯”让苏浩瞬间喜极而泣。

这之后，苏浩每走几步就会问上一句，羽亦是如此，即便听不见也会因着胸口的振动给予回应，哪怕那声音微弱的宛如蚊呐。

就这样苏浩背着羽一步步艰难地朝山顶爬，直到再也爬不动了为止。他将羽放倒在树旁，自己也顺势倒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老天似乎也不忍两人就此死去，让雪花凶猛的浇灌下来，让苏浩即将沦陷的意志再次被催醒。

“羽，你没睡对吧！”就着月光，苏浩将羽扶起来，可当他看清羽的脸时整个人都陷入无尽的悲鸣之中。因为羽的眼睛、鼻子、耳朵都流血了，血正混着雪结成了冰，就这样挂在脸上。

“你为什么这么傻，你若不来，我就不必看着你这副样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比杀了我还要让我痛苦。”苏浩声嘶力竭，他后悔自己为何要跑出来，为什么不死在狱中，哪怕自刎也好，也好过看着羽满身是血躺在自己怀里，他后悔不跌，他心痛难忍。

“不要哭，不许哭。”苏浩的哭声惊天动地，泪水如雨点般滴在羽的脸上，羽醒了，他努力伸出手来为他擦拭，结果被狠狠握住。

羽的手指原本就修长漂亮，如今在月光下哪怕血迹斑斑依旧美丽动人，尤其无名指上那颗又红又亮的戒指更是衬得一双手好看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是·····我送你的星星？”苏浩震惊于戒指的璀璨，恍然间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嗯。”羽有些不好意思，本能得想收回手。其实那日拿到星星后他感觉放在那里都不安心，于是命人打造成了戒指戴在手上，如今被苏浩看见自然心虚。

“喜欢吗？”苏浩泪流满面，他捏着羽的手不放。这是他送他的星星，原本是想让羽在他死后留个念想，结果却将他送到了自己面前。

“喜欢。”羽笑了，只是他不知道为何笑着笑着就有眼泪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他其实不想哭的，真的，他很开心能死在苏浩怀里。可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却越流越急，根本停不下来。他急了，想擦拭，结果还没等伸手就被苏浩给抱住了，同时耳边响起玉哥哥恸哭不止的声音。

因为那根本不是泪，而是血。

原本就红的不像话的眼眶内艳红的血液悄然滚落，模糊了羽原本琥珀色的眼眸。清澈见底宛如琥珀的眼珠被血裹挟着再无光芒可言，除了令人惊惧的红。

苏浩抱着羽痛哭失声：“为什么要来，为什么要来救我？你不该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