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年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才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有些发软。
他缓缓地顺着门板滑坐在了地上。
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里。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刚刚发生的这一切。
卧室里并没有开大灯。
只有床头柜上那盏小小的、散发着昏黄色光晕的床头灯还亮着。
那光线很暗,很柔和。
将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了一种暧昧而又静谧的氛围之中。
温年能清晰地听到房间里所有的声音。
他听到顾凛川那道终于变得平稳下来的悠长的呼吸声。
他也听到自己那颗还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着的、鼓点般的心跳声。
“咚,咚,咚……”
一声比一声更响。
一声比一声更乱。
仿佛要从他的喉咙里跳出来。
这两道截然不同的声音,就在这片狭小的密闭空间里交织着、回响着。
像是在演奏着一首无人能懂的、只属于这个夜晚的协奏曲。
顾凛川似乎并没有立刻躺下。
温年能听到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然后是床垫被重物压下去的轻微的下陷的声音。
他应该是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为什么不睡?
温年把脸埋在膝盖里,胡思乱想着。
他不是很困吗?
不是已经撑到了极限了吗?
就在他满心疑惑的时候。
一个沙哑的、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忽然在安静的房间里响了起来。
那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终于。”
温年猛地抬起了头。
他看向床上那个背对着他的高大的身影。
男人的背脊微微佝偻着,肩膀也垮了下来。
再也没有了平日里那种挺拔的、充满了压迫感的气势。
他就那样静静地坐在他的床边。
像一座终于卸下了所有重担的、疲惫的雕塑。
那句没头没尾的“终于”,像一个谜语,让温年刚刚才平静下来一点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
终于什么?
终于可以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