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顾凛川平稳深沉的呼吸声像一首单调节律的催眠曲。
温年一直紧绷的神经,在这规律的声响中一寸寸地松懈下来。不知过了多久,眼皮开始变得沉重,意识也逐渐模糊,像沉入一片温暖深不见底的海。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原来那个白天里不可一世、浑身是刺的顾凛川,睡着了也不过是一个需要体温和安宁的普通人。
他终究是太累了。
从白天在医院的对峙,到晚上这场突如其来的同床共枕,他的精神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一旦那根弦松下来,疲惫感便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夜,变得更深了。
窗外城市的喧嚣早已沉寂,只剩下微弱的、属于深夜的虫鸣和风拂过窗棂的轻响。
卧室里一片静谧。
那道作为边界的枕头不知何时已经被挤压得变了形,失去了它原本作为“三八线”的威严。温年的被子和顾凛川的被子,边缘已经悄然交叠在了一起。
温年睡得很沉,陷入了无梦的黑甜乡。
不知过了多久,在混沌的睡意中,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起初,那感觉很模糊。
像有一团火正在缓慢却又坚定地向他靠近。
那团火巨大、滚烫,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温年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他觉得有些热,身体本能地想要往旁边挪动一下,离那个热源远一些。
可他才刚刚动了一下,那个巨大的热源就猛地贴了上来。
那是一种毫无缝隙的紧密贴合。
一个滚烫的、充满了肌肉力量感的宽阔胸膛,就那样直接抵在了他的后背上。
紧接着,一条沉重的手臂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横过了他的腰。
然后猛地向后一收。
将他整个人都往后重重地捞进了那个怀抱里。
“唔……”
温年猛地惊醒。
那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睡意都在这突如其来的强硬禁锢中被撞得粉碎。
他甚至有那么一两秒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又发生了什么。
他只感觉到自己被圈住了。
被一个滚烫、坚实、充满了陌生男性气息的怀抱给牢牢地圈住了。
他的后背紧紧地贴着对方炙热的胸膛。
那热度惊人得几乎要将他薄薄的棉质睡衣都给烫穿。
他甚至能无比清晰地隔着那两层布料,感受到身后那具身体里强而有力的心跳。
“咚,咚,咚……”
沉稳,有力,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生命热度。
一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