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顾凛川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似乎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医生说你烧得太厉害,需要补充点能量。”
温年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胃里空得发慌。
顾凛川走到床边,很自然地将他从床上扶了起来,又拿过一个枕头,塞在他的后腰处,让他能靠得舒服一些。
整个过程,顾凛川的动作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僵硬,仿佛怀里抱着的是一件一碰就碎的珍贵瓷器。
温年垂着眼眸,没有反抗。他现在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一碗白粥,被递到了他的面前。
那粥……看起来有些奇怪。米是米,水是水,有些米粒甚至还带着一点生硬的棱角,汤色也有些浑浊。
“吃点东西。” 顾凛川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意味。
他舀起一勺粥,递到温年的嘴边。
温年看着那只骨节分明、拿着勺子的手,沉默了片刻,还是顺从地张开了嘴。
下一秒,一股极其古怪的味道,就在他的口腔里瞬间炸开。
又咸又硬。
那米粒根本就没有煮开,嚼在嘴里像是硌牙的沙子,而那粥水里,也不知道是放错了盐还是什么,咸得发苦。
温年只尝了一口,就再也咽不下去了。
他虚弱地摇了摇头,偏过脸,避开了顾凛川再次递过来的勺子。
顾凛川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温年看不懂的懊恼和……挫败?
温年看着顾凛川那张写满了“我已经尽力了”的冰山脸,看着那碗明显是出自他手的、失败得一塌糊涂的白粥,再联想到刚才他那笨拙的擦脸动作,心底深处,竟然毫无预兆地,涌上了一丝微弱的、不合时宜的想笑的冲动。
当然,他也只是想一想。
他现在连牵动一下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顾凛川看着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和那双因为发烧而显得水汽氤氲的眼睛,沉默地将手里的碗,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
“不合胃口?”
温年摇了摇头,想说不是,只是吃不下。可喉咙却疼得厉害,只能发出一阵嘶哑的气音。
顾凛川的脸色更沉了。
他以为温年是在抗拒他的照顾。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就在温年以为他要发怒的时候,顾凛川却忽然伸出了他那只宽大的手掌,覆上了温年的额头。
那掌心,干燥而又温热,带着一点薄薄的茧,贴在他额头上那片依旧滚烫的皮肤上,那触感,清晰得让温年浑身都僵了一下。
顾凛川的眉头皱得死紧。
“怎么还这么烫。”
他低声自语了一句,似乎觉得手掌的试探还不够准确。
下一秒,在温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俯下了身。
然后,用自己的额头,直接贴了上来。
两个人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暧昧的程度。
温年的呼吸,猛地停滞了。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顾凛川那长而浓密的睫毛,因为这个动作,正在微微地颤动着。能看到他那双总是盛着冰霜的眼眸底下,布满了熬夜后才会有的、细密的红血丝。
那股熟悉的、带着强烈侵略性的松木气息,混杂着他身上温热的体温,铺天盖地般地将温年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
温年的心脏,漏跳了好几拍。
紧接着,便开始不受控制地、疯狂地,在他的胸腔里擂动起来。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