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温年失眠了。

他将手机翻来覆去地看，屏幕的光映着他失神的脸。那短短八个字像被刻进了视网膜，每一个笔画都化作灼热的烙印，烫得他心尖发颤。

“我的人，不许别人动。”

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组合在一起，却产生了一种让他完全陌生的、霸道得近乎蛮不讲理的含义。

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人”，指的是游戏里的“晚来风急”？还是现实中的……他？

温年不敢再想下去。

他把手机扣在枕头边，用被子蒙住了头。黑暗中，心脏的跳动声被无限放大，一声又一声地重重敲击着他的耳膜，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不明白。顾凛川这个人就像一团浓雾，让他完全看不透。

白天在公司，他是那个冷静自持、疏离到几乎不近人情的顾总；可到了晚上，到了那个虚拟的网络世界，他又变成了那个会为他赴死、会发出这样惊人言论的“长风入怀”。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或者说，这两个都是他。

这个认知让温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心慌意乱。

第二天，温年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

他一整天都有些神思不属，刻意地避开顾凛川可能出现的任何地方。连去接水，都要先探头探脑地观察一番，确认后才敢快速溜进去。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那个给他发了那样一条信息的人。

好在顾凛川似乎也格外忙碌，一上午都待在他自己的独立办公室里，连公共工作区都没踏足一步。

这让温年悄悄松了一大口气，可那根紧绷的神经却始终没有真正地松懈下来。

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昨天晚上被彻底改变了。就像一根引线已被点燃，正滋滋作响地朝着某个未知的方向迅速燃烧。

下午三点一刻，是部门固定的下午茶时间。

压抑了一整天的办公室终于有了一丝鲜活的气息，同事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分享着零食和八卦，空气里弥漫开咖啡和糕点的香甜味道。

温年没什么胃口，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温年哥。”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头顶响起。

温年抬起头，看到团队里负责UI设计的女同事小雅正端着一个托盘，笑意盈盈地站在他面前。小雅性格开朗，是团队里的气氛担当，平时和大家都处得不错。

温年知道，她对自己似乎有那么一点超出同事关系的好感。

“看你今天精神不太好，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小雅说着，将托盘上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放到他的桌上，“喏，给你补充点糖分。我新买的豆子，手冲的，还有这家新开的提拉米苏，超好吃的。”

一杯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咖啡和一块盛在精致白瓷盘里的提拉米苏，被轻轻放在了他的鼠标垫旁。

那份好意来得直接又热烈，让人无法拒绝。

“谢谢，不用这么……”

温年正想客气地推辞，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卡在了喉咙里。

他感觉到身侧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一种无形而冰冷的压力，悄无声息地从他身后笼罩过来。

办公室里原本有些嘈杂的背景音似乎也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温年背脊一僵，身体的反应快过了大脑的思考。

他下意识地缓缓转过头去。

顾凛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就那么安静地站着，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身上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修长。他没有看任何人，目光沉沉地落在那张办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