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光影在此刻变得格外刺眼,那一抹代表“重伤”的灰败色调,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温年刚刚沸腾起来的热血。
耳机里除了细微的电流声,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输了。”
温年盯着屏幕上那个倒在地上的青衣琴师,手指还僵硬地扣在键盘的键位上,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一种毫无血色的惨白。
这是他和顾凛川组队后的第一次正式训练赛,对手是上届大师赛的八强队伍。本该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却因为最后一波团战的崩盘,结束得极不体面。
一分钟前。
那是赛点局,双方都在试探,空气紧绷得仿佛一根拉满的弦。
温年的视角里,对面的治疗——一个五毒,走位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失误。对方为了躲避顾凛川的控制,向左侧的柱子后方多迈了半步。
仅仅是这半步,在温年眼里,就是一个足以致命的破绽。
他是典型的机会主义者,打法灵动诡谲,甚至带着一丝赌徒的疯狂。在那一瞬间,他的大脑根本来不及经过严密的逻辑推演,身体的本能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如果不抓住这个机会,等对方技能循环转好,他们会被活活耗死。
“我要上了!”温年的语速极快,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劲。
手指飞速敲击,“孤影化双”开启,身形如鬼魅般前冲,琴中剑意凛冽,直指对方咽喉。
然而,就在他即将切入的一刹那,耳机里传来了顾凛川沉冷如冰的指令:
“回来。是陷阱。”
那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像是一道铁闸,生生横在了温年的冲势面前。
温年的手指猛地一顿。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哪怕只有0.5秒。
战机稍纵即逝。
对面的藏剑突然从阴影中杀出,重剑狠狠砸下,眩晕、控制、爆发。原本该是温年绝杀的一击,因为这一瞬间的停滞,变成了送上门的活靶子。
被控,解控交慢了,再被集火。
血条清空。
此时此刻,温年看着那个灰暗的界面,胸膛剧烈起伏着。那种憋屈感像是一团湿棉花堵在喉咙口,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猛地转头看向身旁的顾凛川。
顾凛川靠在电竞椅上,神色淡漠地摘下耳机,随手扔在桌面上。昏黄的灯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片深沉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但他身上那种低气压,却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狭小的训练室里。
“复盘。”顾凛川的声音很冷,没有一丝温度。
温年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烦躁,点开了录像回放。
画面一遍遍重播着刚才那一幕。
“刚才那一波,我不该犹豫。”温年盯着屏幕,声音有些发紧,但依然坚持自己的判断,“那个五毒确实失误了,如果我当时直接切进去,没有听你的指令停那一下,我是能换掉他的。只要换掉奶妈,剩下二打一,哪怕我死了也是赢。”
顾凛川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节奏缓慢而压抑。
“如果?”他侧过头,那双漆黑的眸子直直地撞进温年的眼睛里,目光锐利得像是在审视一份充满了漏洞的策划案,“你凭什么保证你能换掉?当时藏剑的位置你确认了吗?如果藏剑手里捏着‘峰插’,你进去就是白送。”
“我有‘孤影’!我可以回溯!”温年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那是被质疑后的本能反击,“我有七成的把握能杀了他再回来!”
“七成?”顾凛川冷笑了一声,那个笑容极短,却带着明显的嘲弄,“在我的计算里,那个位置的风险系数超过50%。只要藏剑反应够快,你连回溯的机会都没有。”
温年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血液直冲脑门。
这不仅仅是战术的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