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年。”
“我需要你。”
……
那三个字,像一道蕴含着毁天灭地般力量的惊雷,在温年的脑海深处,轰然炸开。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被投入了液氮一般,在一刹那间被冻成了冰坨。
一股极致的冰冷,从他的脚底板,沿着脊椎,疯狂地向上窜起,直冲天灵盖。
他的心脏,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冰冷的手,给死死地攥住了,攥得他几乎无法呼吸,胸口传来一阵阵密密麻麻的、窒息般的剧痛。
需要……他?
无数种截然不同的、甚至是相互矛盾的情绪,像一群脱缰的野马,在他的胸腔里疯狂地冲撞着,撕扯着,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给彻底撕成碎片。
一直以来压抑在他心头的所有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了一个荒诞的出口。
原来,他不是被讨厌。
原来,他不是被折磨。
他就像一剂……人形的镇定剂。
一味……能够缓解痛苦的,特效药。
这个认知,让温年感觉自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也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耻和……荒谬。
他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地宕机了。
一片空白。
完全无法思考。
他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那双因为极度的痛苦和渴望而微微泛红的眼睛,嘴唇翕动了半天,却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而顾凛川,在说出那句“我需要你”之后,整个人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他那双总是挺得笔直的、如同青松一般的肩膀,此刻竟微微地塌了下去,露出一种近乎于疲惫的脆弱。
他看着温年,看着他那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和那双写满了震惊与混乱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吓到他了。
一股尖锐的、密密麻麻的疼痛,从他的心脏深处,猛地蔓延开来。
比任何一次神经性头痛,都要来得更加迅猛,也更加……令人绝望。
他缓缓地抬起手,似乎是想去触碰一下温年的脸。
可那只手,在伸到一半的时候,却又因为某种顾虑,而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那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空气中,不受控制地,剧烈地颤抖着。
最终,他还是无力地,将手缓缓地收了回去。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已经只剩下了一片……无边无际的、死寂的灰烬。
“抱歉。”
他听到自己用一种近乎于干涩的声音,说道。
“吓到你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便沉默地、缓缓地转过身,似乎是打算就此结束这场堪称惨烈的对峙。
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
一只冰凉的、颤抖着的手,却猛地,从身后抓住了他的衣角。
那力道很轻,轻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却像一道最强大的电流,在一瞬间,贯穿了他的四肢百骸。
顾凛川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缓缓地,缓缓地,回过头。
对上的,是温年那双……不知何时,已经蓄满了水汽的,通红的眼睛。
青年就那么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角,仰着头,看着他。
那双漂亮的、总是像小鹿一样清澈又无辜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同情,有慌乱,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看不懂的,挣扎。
“你说的……”温年的声音,因为过度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一个一个挤出来的一样,“……都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