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球踢回来了。

叶凡咬咬牙，这时候不能藏着掖着：

“厂办副主任孙涛，这小伙子年轻，脑子活。”

“最重要的是，他对您的指示，从来都是执行到底，不打折扣。”

孙涛？

何大华轻轻敲了敲桌面。

他在工会的时候，孙涛跑前跑后的，明眼人都知道他们是一伙的。

叶凡这是在交投名状，工会这块地盘，他愿意让出一般，给何大华的亲信，只求自保。

办公室里又陷入了，那种让人窒息的沉默。

“笃、笃。”

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一下下砸在叶凡心口。

过了足足半分钟，何大华才点了头：

“孙涛资历是浅了点，但特殊时期，特事特办。”

“既然叶会长极力推荐，那就让他去工会挂个职，先把摊子支起来。”

“哎，好嘞！我这就去办手续，下午就让他到岗。”

叶凡长出了一口气，腿都有点发软，这一关，算是过了。

何大华点点头，然后开口叮嘱道：

“对了，还有三个月退休，手续什么的提前办一办，别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退了休，也常回厂里看看，你是老同志，厂里不会亏待你的。”

这一句话，算是给了叶凡一颗定心丸。

叶凡如蒙大赦，站起身来，对着何大华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厂长，谢谢厂长，那我先去忙了。”

看着叶凡小心翼翼地，退出办公室。

甚至还轻手轻脚地带上门，何大华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拿起那份关于，赵建军的处理文件，看都没看一眼，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何大华站起身，走到窗边，从这里俯瞰下去，正好能看到繁忙的厂区大道。

杀鸡儆猴，赵建军就是那只鸡。

而叶凡，还有李怀德，甚至这厂里大大小小的头头脑脑，都是那些猴。

只有让他们从骨子里感到恐惧，这轧钢厂的一亩三分地，他才能真正做到政通令行。

思考了一会后，何大华回到座位上开始审批今天的文件。

…………

中午十二点，厂区的广播大喇叭里，响起了《咱们工人有力量》的激昂旋律。

这声音就像是进攻的冲锋号，各个车间的大门瞬间洞开。

身穿深蓝色工装的工人们，如同蓝色的潮水，挥舞着手里的铝饭盒，向着食堂发起了冲锋。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肚子里那点油水，早就被重体力劳动，消耗得干干净净。

吃饭，那就是天大的事。

行政楼里，何大华合上手中的文件，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厂长，把饭给您送过来，还是去食堂吃？”秘书推门进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何大华站起身，理了理中山装的下摆，淡淡道：

“不必麻烦了，直接去食堂吃，顺便看看工人们吃得怎么样。”

“哎，好，我这就去安排。”

第一食堂，人声鼎沸，热气腾腾。

空气中弥漫着，大白菜煮土豆的清淡味道，偶尔夹杂着几丝，若有若无的肉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