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这是天使对所有抵抗者的定义。查尔斯垂下的眼睑微微颤抖,他忽然想起三天前,圣裁之庭的符文石板上曾闪过一行转瞬即逝的文字:“能量回收效率低于预期,需加速清除‘无效消耗源’”。他瞬间明白,所谓的“抵抗者”,在天使眼中从来不是“敌人”,只是浪费星球能量的“杂质”。如今要将他们聚集到北极,不过是为了用最高效的方式,一次性“清理”掉这些阻碍它恢复力量的“垃圾”。
“给予他们……最后的集结之机。”
“给予”二字像一把冰冷的刀,刺穿了查尔斯的伪装。他清楚,这根本不是“机会”,而是“命令”——命令那些躲在阴影里的人,主动走到圣光的屠刀之下。天使甚至懒得用“围剿”这种需要消耗能量的方式,而是用“恩典”做诱饵,让猎物自己排队走向祭坛。这种绝对的掌控力,让查尔斯既恐惧又兴奋——他庆幸自己站在了“主宰”的一侧,得以见证这场“神圣的清理”。
“传达吾之谕令:于北极冰冠之巅,设立最终之战场。”
北极冰冠——这个被旧时代称为“地球最后净土”的地方,如今成了天使选定的“坟场”。查尔斯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片冰封大陆的影像:万年不化的冰层,零下六十度的极寒,呼啸的白毛风能撕裂钢铁……那里没有可供躲藏的掩体,没有可供利用的资源,甚至连圣光感应塔都难以长久维持——但正因为如此,才是最完美的“囚笼”。在那里,抵抗者们将暴露在毫无遮挡的冰原上,如同待宰的羔羊,连逃跑的地方都没有。
“他们可汇聚残存之力,挑战吾之威严。”
“挑战威严”——这不过是天使为这场屠杀披上的华丽外衣。查尔斯几乎能想象到,当天使的圣光降临北极时,那些抵抗者用老旧武器发起冲锋的模样,那在绝对力量面前,会显得多么可笑,多么渺小。这哪里是“挑战”,分明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表演”——一场让全球信徒见证“异端自取灭亡”的“神圣戏剧”,一场让天使在收割能量时,顺便“欣赏”蝼蚁挣扎的“余兴节目”。
“此乃……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恩典。”
“恩典”二字在查尔斯的灵魂里炸开,带着强烈的讽刺。他知道,这所谓的“恩典”,不过是给抵抗者一个“选择死法”的权利——是像老鼠一样躲在洞里被活活饿死,还是像“勇士”一样死在圣光之下。而对天使而言,这“恩典”的真正意义,是让那些“尘埃”主动放弃躲藏,节省它搜索的时间与能量。
“胜,可得苟活。败,则归于永恒之寂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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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活”——这是整个意志中最恶毒的陷阱。查尔斯比谁都清楚,“胜”的可能性为零。天使只是用这两个字,勾起抵抗者心中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让他们心甘情愿地走向北极。至于“永恒之寂灭”,他曾在圣裁者的能量核心中见过一次——那是一种连原子都会被圣光分解的彻底消亡,没有轮回,没有灵魂,连存在过的痕迹都会被抹去。
信息简洁,冰冷,不带丝毫情感,如同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这不是商量,不是挑战书,而是……通知。一个高高在上的主宰,对脚下蝼蚁发出的、允许他们进行最后一次集体挣扎的许可。
正如黑暗中的老鼠一样,他们总喜欢去看看外面的光明,哪怕是死,也想要去看一看。查尔斯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混合着怜悯与轻蔑的笑容。他见过太多被“希望”驱使的人,最终都死在了追逐“光明”的路上。而这一次,天使给的“光明”,不过是通往地狱的入口。
查尔斯教皇将头颅埋得更低,额头紧紧贴着冰冷光滑的地面,冰凉的触感透过教皇长袍,渗入他的皮肤,却压不住体内因极致激动而沸腾的血液。他用因极致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声音回应:“谨遵圣裁!您的意志,便是这世间唯一的法则!”
他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音,既有对天使的无限敬畏,又有对“执行神圣使命”的迫切渴望。这是他三年来练就的本领——在圣裁者面前,他必须是最纯粹的“意志容器”,不能有丝毫个人情绪,却又要让天使感受到他的“忠诚”。
他缓缓起身,后退着,每一步都走得无比平稳,直到退出圣裁之庭那巨大的光门——那扇由流动圣光构成的门扉,一旦踏错半步,就会被瞬间净化。走出光门的瞬间,他才敢悄悄松了口气,挺直了因长时间跪伏而僵硬的腰杆。转过身,他脸上的虔诚与卑微如同被抹去的墨迹,瞬间转化为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与肃穆。眼角的余光扫过廊柱上雕刻的圣像,那些曾经让他敬畏的“神圣象征”,此刻在他眼中,不过是巩固权力的工具。
“传令!”他对侍立两旁、同样身披华服、气息强大的枢机主教们下令,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廊柱间,带着一种刚从“神圣意志”中归来的威严,“启动全球圣音网络!以天使圣裁者之名,颁布最终神谕!”
侍立的枢机主教们齐齐单膝跪地,他们的华服上绣着与教皇同款的十字徽记,却少了那些蕴含圣能的宝石——只有教皇和圣裁者身边的“神圣护卫”,才有资格佩戴这种能直接接收天使意志的饰品。“谨遵教皇陛下谕令!”十二位枢机主教的声音整齐划一,如同训练有素的机器,没有丝毫个人情感。
命令被迅速执行。梵蒂神城中央的“圣音中枢”瞬间被激活,一道金色的能量波从圣裁之庭的穹顶冲天而起,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以光速向全球扩散。遍布全球的教廷通讯节点,无论是高耸入云的光明塔——那些高达千米、顶端装有巨型全息投影的白色高塔,还是深入地下掩体的传导晶石——那些被嵌在岩层中、能穿透百米厚土壤的能量载体,在同一时刻,被最大功率激活。
光明塔顶端的投影装置开始旋转,将“最终神谕”的影像投射到云层之上,即使在白天,也能清晰地看到那道恢弘的圣光虚影;地下的传导晶石则释放出低频能量波,穿透钢筋混凝土和岩层,传入那些躲在地下避难所的幸存者耳中——天使要确保,没有一个“尘埃”能错过这场“最后的恩典”。
下一刻,无论是身处被严密控制的繁华都市,还是躲在偏远角落的残破避难所;无论是正在祈祷的信徒,还是在阴影中挣扎的幸存者;所有尚存的人类,只要还拥有基本的听觉或能接收信息的设备,脑海中,或从身边的广播、屏幕里,都清晰地接收到了同一条信息。
在纽约,曾经的时代广场,如今的“神圣广场”上,正在进行午间祈祷的信徒们突然停下了动作,那道恢弘的声音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让他们纷纷跪地,以为是“天使亲临”;在亚马逊雨林深处,一个躲在树洞中的流浪部落,正啃着难以下咽的野果,却被突然从老旧收音机里传出的声音吓得浑身僵硬;在太平洋的一座废弃油井平台上,几个靠捕鱼为生的幸存者,望着海面上突然浮现的圣光投影,手中的鱼叉“哐当”一声掉在甲板上。
那是一个恢弘、平和,却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如同神只直接在耳畔低语——这声音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人,而是由圣裁者的意志转化而成,经过教廷的“神圣调音”,去掉了所有可能引起恐惧的尖锐频率,只留下一种让人不自觉想要臣服的“温和”:
“以天使圣裁者之名,告谕世间一切迷途之灵。”
“迷途之灵”——这是天使对抵抗者的另一个称呼,既带着“怜悯”,又带着“审判”,仿佛抵抗者们只是暂时被“黑暗”迷惑,而天使是来“指引”他们的“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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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圣秩序之下,不容阴影与悖逆长存。”
“神圣秩序”——这个被教廷反复宣扬的词汇,在抵抗者听来,不过是“绝对服从”的代名词。它不容许任何“阴影”——无论是物理上的躲藏,还是精神上的质疑;也不容许任何“悖逆”——哪怕只是在心里对圣光产生一丝怀疑,都是“罪无可赦”。
“今,赐予尔等最后之恩典,最终之机会。”
“最后”二字像重锤,敲碎了许多抵抗者心中最后的侥幸。他们知道,这不是“机会”,而是“通牒”——要么去北极送死,要么在躲藏中被慢慢耗死。
“所有不甘之魂,所有负隅顽抗之徒,可于三十日内,汇聚于北极冰冠之巅。”
“三十日”——这个时间被精确计算过。教廷的情报网络早已摸清,全球残存的抵抗组织,最远的距离北极超过一万五千公里,而他们能使用的交通工具,最快也只能达到每小时八十公里。三十日,刚好够他们在耗尽最后资源后,勉强赶到北极——这又是天使的“精心安排”,它要让抵抗者们在抵达战场前,就先被疲惫和绝望榨干一半的力量。
“在那里,尔等可倾尽所有,挑战至高无上之圣光。”
“倾尽所有”——多么讽刺的词语。抵抗者们手中的武器,大多是三年前遗留的旧时代枪械,甚至还有弓箭和砍刀;而他们要挑战的,是能瞬间摧毁山峰的圣光。这就像用鸡蛋去碰石头,却被说成是“倾尽所有的挑战”。
“此战,即为终局。”
“终局”——这两个字彻底断绝了所有退路。没有续集,没有转机,这场战斗之后,要么是抵抗者的彻底消亡,要么是……不存在的“胜利”。
“胜,可得赦免,沐浴于新世之光辉。”
“新世之光辉”——教廷曾无数次描绘过这个“新世”:没有战争,没有饥饿,没有痛苦,所有人都在圣光的照耀下,过着“永恒的安宁生活”。但抵抗者们知道,那所谓的“安宁”,不过是失去自我意识的麻木,是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败,则身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这是对抵抗者最严厉的威胁。教廷早已通过各种宣传,将“永世不得超生”描绘成最恐怖的惩罚——灵魂被圣光撕裂,永远承受灼烧之痛,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这让许多本就动摇的抵抗者,陷入了更深的恐惧。
“勿谓言之不预。”
这是最后的警告,像法官在宣判前的最后提醒,带着一种“我已仁至义尽”的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