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伽凌桓眉心妖纹黯淡下去：“……什么？”

段情苦笑：“赵庆嵩不过是利用你……他骗我将你留在阿念身边，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借你之手控制她。”

她抬起近乎透明的手，指尖一点幽光浮现：“我濒死那日，用幻真镜打开了鬼域，留下这一缕残魂，就是为了今日……告诉你们真相……幸好……阿念任性……追随自己的心意，选对了……”

莫念转头看向商扶砚，却见他懒散靠在悬空的断魄上，嘴角挂着血，笑得像只狐狸：“哎呀，被夫人发现了。”

“商扶砚！”莫念一把揪了他的耳朵，“你早就知道？！你说带我见师父，就是这么回事？！”

商扶砚随她揪得一个踉跄，笑着凑近：“夫人息怒……我若提前告诉你，戏就不真了。”

莫念气得想掐死他：“我先揍你一顿！”

商扶砚轻咳一声，血丝从唇角溢出，笑道：“这不是……演得很成功吗？”

拓伽凌桓站在原地，妖纹一点点消散，白发在风中散乱。

他盯着段情，声音嘶哑：“……师父，你为何不早说？”

段情叹息：“我死后，魂魄困在了幽冥，若非靖王殿下以蛊灵为引，我连这一瞬都回不来了。”

祓禊大喝一声：“小心！”

众人回头，商扶砚紫焰焚尽的妖化巫师尸骸中，爬出了无数紫藤，藤蔓尖端人脸扭曲，嘶吼尖叫，直扑段情的残魂。

“师父！”拓伽凌桓冲过去，骨笛横斩，黑雾如刃，劈断藤蔓。

商扶砚眼神一冷，断魄凌空飞旋，紫焰卷过，紫藤烧成灰烬，他低声道：“……赵庆嵩的残魂还在作祟。”

莫念魂铃一震，铃音似水流荡开，四周黑雾敛退数丈，她冷冷看向拓伽凌桓：“拓伽，你还要执迷不悟？”

拓伽凌桓额心妖纹彻底消散，白发一丝一寸褪回墨色，他抬头，眼底猩红褪去，只剩一片苍凉：“……阿念，我……错了。”

商扶砚嗤笑一声，断魄回鞘，懒洋洋道：“认错有用的话，要我做什么？”

莫念瞪他：“你闭嘴！”

商扶砚挑眉，乖巧噤声，冲她眨了眨眼，苍白的脸上一副“夫人说得对”的模样。

段情的残魂渐渐消散，她最后看向拓伽凌桓，轻声道：“拓伽，你知道该怎么做……”

她身影化作点点荧光，随风散去，拓伽凌桓伸手想抓，握住了一片虚无。

祓禊冷哼一声，嫌弃道：“该算算你染污我宗圣泉的账了。”

镜听拽他的袖子，低声道：“喂……先救人。”她指了指商扶砚，“他快死了。”

商扶砚立刻虚弱起来，往莫念肩头一靠，气若游丝：“夫人……我好像……不行了……”

莫念将他推开：“……装，继续装。”

商扶砚闭着眼，唇角勾起：“那夫人……心疼吗？”

莫念用力将他撞开：“滚！”

商扶砚闷笑出声，牵动伤势，咳出一口血来，莫念脸色一变，又扶住他，咬牙切齿：“……你再敢乱来，我现在就让你守寡！”

商扶砚低笑，握住她的手，蹭在脸上，轻声道：“好，听夫人的。”

……

蕲艾蹙眉摇头。

她指尖在商书桓眼前晃了晃，阳光透过她的指缝在他脸上投下一道道光影。

“陛下，你能看清我的手吗？”

商书桓眨了眨眼，幻真镜中的记忆如潮水般退去，在额心留下了尖锐的痛楚。

驿馆破败，他坐在那里，神情恍惚，抬手想抓住蕲艾，发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动。

“我没事。”他勉强坐直，木椅发出吱呀声，“那些幽骑……”他恐惧般停顿，似这样便能改变真相，“……距离多远？”

鸣一从窗边退回，脸色凝重：“不足三里，他们似能追踪到我们的位置，虽然甩脱数次……却一直没有跟丢。”

商扶砚的声音在他耳中响起：“臣……请陛下前往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