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梓虞心里门儿清,原主记忆里的大姨就是这性子——
家里做点小生意赚了钱,儿子开超市,女儿在银行当高管,就总觉得高人一等,每次来都要变着法儿地炫耀。
“大姨好。”言梓虞语气平淡,只是礼貌颔首,没有多余的热络。
赵梅兰没在意她的冷淡,从皮包里掏出一张烫金请柬,“啪”地拍在茶几上,金色纹路在阳光下闪得刺眼:“跟你们说个喜事,元旦你表姐结婚!”
她特意把“结婚”两个字咬得极重,手指点着请柬,“你表姐夫家是做建材的,在两江区买了一百八十平的大平层;
光装修就花了几百万,婚车清一色奔驰宝马,婚宴定在顶奢酒店,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她顿了顿,眼神扫过言建国夫妇,带着施舍般的语气:“要不是咱们是亲戚,这种场合你们这辈子都未必能进。
到时候可得好好收拾收拾,别给我们家丢脸。”
赵秀兰小心翼翼地拿起请柬,嘴里不停说着“真好,真有福气”,眼角的笑纹却绷得发紧。
言建国蹲在门口抽烟,烟灰簌簌落在洗得发白的裤腿上,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一句话也没说。
“说起来,小虞也快毕业了吧?”赵梅兰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言梓虞身上,看似关切,眼底却藏着轻视:
“你读的那个电影学院?听说乱得很,女孩子家在里面容易学坏。
不如让你表姐夫给你安排个文员的活儿,朝九晚五,一个月好几千,比你瞎折腾强多了。”
“谢谢大姨关心,我有自己的打算。”言梓虞抬眼迎上她的目光,语气依旧平静。
“自己的打算?”赵梅兰嗤笑一声,掏出手机翻出照片递过来,“你看你表姐,穿职业装多风光,多少人求着她办事,逢年过节客户礼品堆成山。
女孩子家,稳定最重要,别总想着当明星,那都是虚的,最后能不能混口饭吃都难说。”
言梓虞扫了眼照片,淡淡开口:“大姨,我听说表姐当初进银行,是您托了关系,花了不少钱才进去的吧?”
赵梅兰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神闪躲了一下,却依旧嘴硬:“那...那也是你表姐有能力,不然怎么能升管理?”
“我相信靠自己的能力,也能活出想要的样子。”言梓虞打断她,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以后混得怎么样,就不劳大姨费心了。”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连窗外的蝉鸣都显得格外刺耳。
赵秀兰想打圆场,刚要开口,却被女儿递来的眼神制止——那眼神里的坚定,让她忽然觉得,女儿是真的长大了。
言建国掐灭烟头,第一次在亲戚面前挺直了背脊,看向赵梅兰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疏离。
赵梅兰没料到一向懦弱的外甥女敢反驳自己,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攥着皮包带的手指泛白: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好心劝你,你还不领情?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大姨是来送请柬的吧?”言梓虞拿起茶几上的烫金卡片,指尖轻轻敲了敲,逐客令下得毫不掩饰,“我们知道了,元旦一定准时到,不会给表姐丢脸的。”
赵梅兰悻悻地站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丢下一句:“小虞啊,女孩子太高傲没好处!婚礼上让你表姐给你介绍几个正经人家的,别总做明星梦!”
房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碎碎念。
赵秀兰看着女儿,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叹气道:“你大姨就是这脾气,没坏心眼,就是爱显摆。”
言梓虞走到窗边,看着赵梅兰的身影慢悠悠地消失在巷口——
她特意跟路边邻居打招呼,手里举着请柬晃来晃去,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女儿嫁了有钱人。
夕阳穿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歪歪扭扭的影子,像极了这个家常年背负的窘迫与无奈。
“爸,妈。”言梓虞转过身,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元旦去参加婚礼,咱们得风风光光地去,不能让别人看轻了。”
言建国抬起头,眼里满是疑惑——家里就这条件,怎么风光得起来?
言梓虞却笑了笑,神秘地眨眨眼:“山人自有妙计。”
说完,她走回电脑前,重新打开学习资料,眼神里满是笃定。
“这孩子...”言建国看着女儿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