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寺坐落于半山腰之上，一路走来鲜少行人，鸟叫声却不绝耳。

一进门便看见一尊弥勒佛像落于大殿正中，四周飘来百合花香，绕过大殿便是朱红的连廊，通向不同的殿堂。

进入正中寺后，那条若隐若现的黑线便被神像的光辉所掩盖，看不清了。

苟青看见一位在殿前扫地的身形圆润的中年妇女，上前问道：“您好，请问您知道陈亮师父在哪吗？”

“我是刚来这儿义工，不认得什么陈亮师父，寺庙的师父是会轮换的嘞，他说不定走好久咯。”她用方言答道，方言音调有些怪，但好在还能听得明白。

“我想找的就是现在在这儿的和尚师父，您认识吗？”

“这寺里现在只有一位师父，是善净师父。”

“那他现在在哪儿呢？”苟青欣喜，既然只有一位师父，那就一定是陈亮了。

“供斋刚刚结束，这会儿不知道去哪里了嘞。”她随手指了好几个方向，“你随便找找看，这座寺就这么大。”

苟青朝着一处手指的方向走去，他绕到殿后，发现后山是一片菜地，一个光头穿着厚重的僧袍，在菜地中间俯身拔草。

“陈亮！”苟青在殿后朝着后山的菜地喊道。

菜地中人惊讶地抬头看向他。

朝向苟青的那张脸，和林鱼发来的照片一般无二。

“您怎么会知道我的俗名？”

“你还记得王春明么？”苟青开门见山道。

那人随手将草往旁侧一抛，顺着小石子路走下来，对苟青道：“您等我一下。”随后他闪身到旁侧的洗手间里去。

苟青慢悠悠走到洗手间门外，听见哗哗的水声从门内传来，很快门被打开，陈亮走了出来，手上还带着水滴。

“随我来茶室。”

*

陈亮坐在茶桌正中，专心致志准备着泡茶的工序，没有开口说话，似乎在等苟青先开口。

“这泡的是什么茶？”苟青随口问。

“是居士拿来的龙井。”

苟青点点头，又冷不丁接着问：“你还记得王春明吧？”

正在沥水的手停在半空，一声唉长的叹息传来。

“我不可能忘掉。”

周遭安静了几秒。

苟青在等陈亮继续说，可陈亮却像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善净师父，我这边要开始做素斋咯，中午要不要做这位客人的饭？”义工阿姨冷不丁从门口冒出问道。

陈亮还没反应过来，苟青就笑眯眯朝阿姨道：“要做的要做的，谢谢您。”

“不是什么大事。”阿姨摆摆手又走开了。

等苟青回过头来看向陈亮时，目光直直撞上了他明亮的眼眸——

“你是王春明的什么人，你又为什么要来找我？”

“这件事说来很复杂，我其实和王春明没什么关系。”苟青有些苦恼，“而我为什么来找你——我想，你应该知道王春明是怎么死的吧？”

苟青自认为很犀利地抛出了最重要的问题，没想到，陈亮听完又陷入了沉思。

“你怎么又不说话？你表现成这样，我很难不怀疑王春明的死和你是不是有什么关联。”苟青狐疑地看着陈亮。

“有没有关联，警察都已经调查过了，我现在也已经出家了，这些曾经的红尘往事也与我无关了。”对面淡漠道。

苟青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或许这样兜圈子的方式问询对他不起作用。

深呼吸一口，苟青开口道：“王春明的鬼魂还在办公间里没有离开，他的执念太深，而我们对他的生平一无所知，更无法化解他的执念。听说你以前和他关系很好，我们想你应该会知道很多事情的真相。”

再一次，陈亮再一次陷入了沉默，然而他看向苟青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