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玉在甘迺迪機場收到漆右彥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一通電話,突然就被告知要婚禮延期舉行的消息,心裏頓時竄起一股無名火。
當時她和吉米已經送別了要飛往黎巴嫩的紀伯倫,確保手機上的航班動態顯示開始滑行后,才往甘迺迪的停車場走去。
片玉等著吉米把奧迪A4從一排排轎車裏倒出來,就接到了漆右彥下達的“命令”。
而且還不等她反應,漆右彥就挂了電話,真是做足了少爺的派頭。
等上了副駕駛座,片玉看似漫不經心地,一邊係上安全帶,一邊問了吉米以後的打算。
“我還想跟著Kuk教授繼續做實驗,雖然她很年輕,經驗也不如其他教授豐富,學免疫的人可能都不太知道她。”
吉米把車開出甘迺迪,聲音平靜卻堅定。
“但是她是真的喜歡生物,我看得出來,因爲我也非常喜歡生物。師姐你可能很難理解成績平平的人爲什麽還要繼續做科研吧?其實答案我也不知道,但是從Kuk教授身上,我就感受到一股力量,那就是:‘喜歡的事,自己能做就很幸運了,失敗都不會難過’。所以,我應該會一直待在生物大樓吧。”
片玉知道吉米口中的Kuk教授,她自從學生時代開始就是年年獲得院獎的優等生,但是在科研領域卻數十年無甚建樹,所以在普大這個遍地都是名師的地方出不了什麽風頭。
“你現在是留學生身份,如果還想繼續留在學校的話,要麽在免疫研究上做出成績,要麽你應徵上學校行政老師,不然沒有其他辦法。”
片玉説的這些的確是吉米目前不得不面臨的問題。
他面露難色,車剛好也停在紅燈后的車流之中,他磚頭看見片玉被窗外霓虹燈勾勒出的側臉,有一種好似不屬於她的嫺靜與憐憫的神情。
不愧是驚艷了無數師兄師弟的相貌。
師姐究竟有什麽缺點呢——除了説話直了點——委實擔得起“大衆情人”這個稱號啊。
遙想自己初見師姐的那一天,是在茵茵球場,離球賽正式開場還有一個鐘頭的時候,偌大的球場驟然爆發出猛烈的歡呼聲。
吉米聽著身邊的人無不高喊著師姐的名字,然後順著隔壁同學激動的手指,看到了啦啦隊裏的師姐。
坐在觀衆席的第二排,吉米看著很清楚,這個金髮短裙的亞洲女孩長得意外的漂亮,是注意到后就挪不開眼的那種漂亮。
從此,吉米心中就住了師姐這個人。
只可惜,整個普大,不,只怕是整個紐約,師姐都很難看上誰。
整個大學到研究生時代,師姐只是在天體物理上斬獲一座座豐碑,以至於不少師兄都認爲師姐和她的導師一樣,都是無性戀。
其實乃至現在,吉米心裏也沒有打消這個懷疑。
師姐真的有可能喜歡上誰嗎?
完全想象不出來。
“吉米·馬哈茂德,我想嫁給你,不過,”片玉頭不偏不倚地看著車前的交通情況,忽然開口,嚇得吉米差點靠邊停下,“只有半個小時的考慮時間,要麽答應我,要麽拒絕我。”
吉米想也沒想答應下來。
“同……意同意,我同意,我同意師姐。”
吉米太知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的道理。
片玉滿意地點點頭,她語速飛快。
“那就好,我知道你要問什麽,本來我是要跟別人結婚的,但是沒想到我看走眼了,那個人臨陣脫逃了。反正我總要結婚,而你,通過結婚來獲得美國身份,對你留校也大有裨益,雙贏。幾個小時后,等我發信給你,穿好西裝,曼哈頓市政廳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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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三十日,紐約公園街。
漆肅襄站在市政大樓的不遠處,看著不斷有人邁進市政廳的大門,卻就是看不到漆右彥的身影。
另一頭,權苔蕾兹與片玉坐在一台豐田tury Royal裏,正等著漆右彥的來電。
片玉用餘光往權苔蕾兹臉上掃了一眼,感覺她全然不知婚禮將要延期的事情。
也就是説,漆右彥壓根就沒有與權苔蕾兹報備過。
今天有好戲看了,片玉心中雀躍,漆右彥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地總算要碰碰釘子了。
“漆右彥跟你約定的幾點鐘?”
權苔蕾兹冷冷地開口,語氣不好惹,她剛剛擡手看了表,已經快接近十點了。
“九點半。”片玉乖乖回答,絕不搶奪主角的戰場。
權苔蕾兹的臉陰了下來,從Birkin 30 noir裏拿出另一部手機,用快捷鍵撥通了一串號碼。
“查查漆右彥去哪了。”
這根本就是犯法的吧,片玉在心裏嘀咕,小姨真是亂來,幸好她沒有制止的義務,就裝看不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