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晨光带着初秋特有的清透,透过慕家书房的百叶窗,在书桌前织成一片细碎的光影。
慕庆安的指尖刚落在语文古文实词表的“兵”字上——荧光笔标注的“兵器、军队、战争”三个释义还停留在视线里,手机屏幕突然亮了,锁屏界面跳出的“亲爱的安安”(给南愿安的备注)五个字,像颗裹了糖的小石子,瞬间在她手机解锁时,指尖划过屏幕时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南愿安的短信只有短短两行,措辞简洁得有些生硬,连标点都透着明显的局促:
“我家公司系统出了点问题,我爸催得急,我暂时走不开。你要是方便,能不能找你哥慕晨知帮忙看看?”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表情符号,甚至连“麻烦了”这样的客套话都省略了,字里行间藏不住的“非自愿”,像极了南愿安平日里清冷疏离的模样——明明是求人的事,却偏要摆出一副迫不得已的姿态,仿佛多一个字的示弱都是妥协。
慕庆安盯着屏幕看了足足半分钟,心脏却越跳越快,连耳尖都悄悄泛起了红。
她能清晰地想象出南愿安坐在书房里的样子:大概是对着电脑屏幕上不断弹出的系统警报皱着眉,父亲的催促电话刚挂,手指悬在键盘上犹豫了半天,才别扭地敲出这几行字,甚至可能在发送前还删删改改,纠结了很久要不要加上“麻烦”两个字。
以往都是她借着问数学题、借历史笔记的由头,小心翼翼地找南愿安搭话,每次都要在心里演练好几遍开场白,生怕自己说错话;可这次,是南愿安主动找她帮忙——哪怕是被父亲逼着来的,哪怕语气里满是不自在,也足够让她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连刚才背实词时的枯燥和烦躁,都瞬间烟消云散,仿佛心里住进了一只扑腾着翅膀的小雀,叽叽喳喳地满是欢喜。
她握着手机在书桌前来回踱了两步,脑子里飞速过着回复的措辞:太热情会不会显得刻意?太冷淡又怕南愿安误会?最后斟酌来斟酌去,只敲了最简单的一句:
“没问题,我现在就去找我哥,等下让他联系叔叔。”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她忍不住对着屏幕笑了笑,甚至还跑到窗边的镜子前,理了理额前被风吹乱的碎发——明明只是帮个忙,却莫名生出几分像是要见重要的人的紧张。
放下手机,慕庆安几乎是跑着下楼的。木质楼梯被她踩得发出轻微的“咚咚”声,客厅里传来翻书的动静,慕晨知正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看财经报表。
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针织衫,膝头摊着厚厚的文件夹,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指尖夹着一支钢笔,偶尔在报表上圈画出关键数据,侧脸的线条沉稳又利落,浑身都透着商界精英的从容。
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妹妹风风火火地冲过来,额前的碎发都跑乱了,连呼吸都带着点急促,还以为出了什么急事,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点调侃:
“这是怎么了?早上背古文时那副蔫蔫的样子,像是被霜打了的青菜,怎么突然有精神了?”
“哥,你快帮个忙!”
慕庆安跑到他面前,把手机递过去,语气里的雀跃根本藏不住,连声音都比平时高了几分,“南愿安他家公司的系统出问题了,好像挺严重的,他说叔叔催得特别急,他走不开,想让你去看看!”
慕晨知放下钢笔,接过手机扫了眼短信内容。
他的目光在“能不能找你哥慕晨知帮忙”那几个字上顿了顿,又抬眼看向妹妹——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星星,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连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微微收紧,显然是因为“南愿安求助”这件事本身,而不是单纯担心系统问题。
他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又压了下去,只无奈地摇了摇头,指尖在报表上轻轻敲了敲,语气里带着点“拆穿”的意味:“你啊,平时让你找我讲数学压轴题,你总说‘等会儿’‘下次再说’,推三阻四的,连笔记都懒得拿;这会儿为了人家南愿安,跑这么快,连气都没喘匀,怎么不见你对学习这么积极?”
“哥!”慕庆安被说中了心思,脸颊更红了,伸手就要去抢手机,“你到底帮不帮嘛!要是晚了,万一他们公司的客户数据丢了,损失就大了!”
“帮,怎么不帮。”
慕晨知笑着躲开她的手,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语气瞬间切换成沉稳的商务腔,条理清晰地吩咐:
“立刻把南氏集团的系统架构资料调出来,重点是客户数据管理模块和防火墙配置记录,尤其是近一周的访问日志;再带两个技术部的核心同事,带上便携式检测设备和应急修复工具,二十分钟后在公司楼下集合,我们直接去南氏集团。到达后先做三件事:第一,封锁异常数据端口,防止信息进一步泄露;第二,排查所有登录账号,确认是否有外部IP伪装成内部员工账号入侵;第三,检测防火墙漏洞,同步进行临时加固……”
挂了电话,慕晨知把手机还给妹妹,看着她还在旁边紧张地盯着自己的手机,忍不住又调侃了一句:“要是这次问题解决了,你打算怎么谢我这个‘工具人’哥哥?总不能让我白忙活一场吧?”
“我……我帮你找个对象!”慕庆安立刻接话,眼睛却还没离开手机屏幕,生怕错过南愿安的消息,“对了哥,你们什么时候能到啊?要不要我跟你们一起去?我可以帮你们拿东西,或者……或者帮南愿安递点资料什么的。”
“不用,我带技术团队过去就行,你在家等着。”
慕晨知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宠溺,“你去了也帮不上忙,反而可能添乱。放心,你朋友的事,我会处理好,等解决了我给你打电话。”他说着站起身,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和公文包,“我先去公司接人,你在家好好做题,别老盯着手机——就算等消息,也得把今天的语文任务完成,不然下次语文周测,还是考不到90分。”
“知道啦!”慕庆安嘴上应着,心里却满是期待。看着慕晨知出门的背影,她立刻跑回书房,把手机放在书桌显眼的位置,又摊开语文卷子——可笔尖落在纸上,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目光总忍不住往手机那边飘。她试着做一道现代文阅读题,题目是关于“成长中的挫折”,可看着题干里的“坚持”“突破”,脑子里却全是南愿安的短信内容,连答题模板都记混了。
索性放下笔,拿起手机反复看着那条短信,连“我爸催得急”这样的话,都觉得格外可爱。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把语文书的书页晒得暖融融的。慕庆安刚泡了杯热可可,手机就响了,是慕晨知的电话。她几乎是立刻接起:“哥,怎么样了?问题解决了吗?”
“解决了。”
慕晨知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疲惫,却很轻松,“确实是有境外IP通过伪造内部员工的账号密码,试图窃取客户的核心数据,不过防火墙及时拦截了大部分信息,只有几条无关紧要的联系方式泄露了。我们已经加固了防火墙,更换了所有员工的登录密码,还反向追踪到了对方的临时服务器地址,交给警方处理了。南总很感谢我们,还说要请我们吃饭,我替你婉拒了,说等你有空再说。”
“太好了!”慕庆安的声音瞬间拔高,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那……南愿安呢?她有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