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舒晏清平静地纠正,目光坦然回视,那眼神里没有挑衅,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从容,“这好像是我第二次提醒你了,你们已经合法解除了婚姻关系。就在不久之前,顾先生亲自签的字,这么快就忘了么?”
“那也轮不到你来提醒我!”顾景申的怒火被前夫两个字彻底点燃,更被对方那副平静安然无所顾忌的姿态刺痛了。
他要小心翼翼都靠近不了的人,他以那般轻松的姿态就能送她到家。
在更多他不知道的日子,他是不是还进过她的家门?是不是牵过她的手?甚至……是不是曾吻过她的唇?
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猛地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气氛也更剑拔弩张。
他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舒晏清,别在我面前玩这套。你们才认识多久?你了解她什么?你也配提她也配在她身边待着?”
他冷笑,眼底翻涌着被侵犯领地的猛兽般的凶光:
“你以为你披着温和无害的皮,摆出善解人意的姿态,就能趁虚而入?就能取代我的位置?你知不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多久?你知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追在我身后怎么爱着我的?”
回忆如同猝不及防的潮水,猛地卷入顾景申的脑海——
那时的司南,还不是如今这般冷静疏离的模样。
她总是那么鲜活、明亮,像一颗不管不顾向前冲的小太阳。
他记得她抱着精心准备的方案,在他公司楼下等了好几个小时,只为了“偶遇”他,跟他探讨一个其实他并不感兴趣的公益项目,眼睛亮晶晶地说:“顾景申,我觉得这个真的很有意义,你看看好不好?”
记得她打听到他胃不好,笨拙地学着煲各种汤,一次次送来,有时咸了有时淡了,她却总是抿着嘴,带着点忐忑和期待问他:“今天的好喝一点了吗?”
只是他那时忙于并购焦头烂额,常常只是敷衍地喝两口,甚至不耐烦地让她别再送,可她下次依旧会来,只是学会了放下保温桶就走,不再多话。
他记得他随口提过喜欢某个艺术家的画,不久后的生日,她就送了一幅那位艺术家的小品真。
他后来才知道,那是她省吃俭用攒了很久,又托了好几层关系才买到的。
但身为顾家子弟的他从来不缺礼物,他当时只是惊讶了一下,说了句“费心了”,便随手放在书房角落。
如今那幅画,在哪呢?他已经不太记得。
她那时总是找各种借口出现在他的社交圈,努力融入他朋友的话题,哪怕那些金融、时政的话题她听得懵懂。
有次聚会,有人半开玩笑地说:“司南,你这么围着景申转,不累啊?”
他记得她当时脸颊微红,却仰着脸,很认真地说:“不累啊,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想离他的世界近一点吗?” 引得众人哄笑,说他顾景申好福气。
可惜他那时未察觉自己的心意,只觉麻烦,被当众议论的微妙不悦占了上风,他没有当场下她面子,却也沉默着没有出声维护。
最深刻的一次,是某个冬夜,那时他应酬到凌晨,带着一身酒气回家,发现她就蹲在别墅门口的台阶上,冻得鼻子发红,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看到他时,她立刻跳了起来,眼睛却先看向他身后,确认他是一个人回来才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还带着体温的暖手宝,塞给他,小声解释:“看你朋友圈定位在城南,那边晚上风大,这个给你……我、我刚好路过。”
他当时觉得好笑,连假话都不会说,哪有什么刚好路过,从他发定位的会所到这里,几乎跨越了半个城。
他曾把那些事都视为负担,甚至偶尔觉得那是令人窒息的纠缠。
可现在看来,那时的他确实享受着被她全心全意仰望、追逐的感觉,却又有些卑鄙,吝于给予对等的回应。
他是天子骄子,从不缺人追随爱慕,于是理所当然地接受她的好,也认为她永远不会离开,或者换句话,他并不认为她的离开会对自己有任何影响。
他忙于构建他的商业帝国,儿女情长可以暂时搁置,她总会等在原地。即使不在原地,他也相信她不会忍心离开太久……
可直到她真的转身离开,干脆利落,甚至不愿多作纠缠,他才发觉,她已经主动结束了那场无望的追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