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别跟别人提。”我说,“尤其是别说是卖给我的。”
“你怕啥?难不成这东西真是偷的?”他笑了一声。
我没接话,转身往座位走。刚坐下,就听见他在背后嘀咕:“三百块买块假玉……脑子有病吧。”
我没理他。
翻开草稿纸,背面空白处,我用铅笔轻轻写下五个字:城隍庙后街。
笔迹很淡,擦一下就能抹掉。但我知道,这三个字今晚不能留在纸上。
晚自习铃响了,头顶的日光灯嗡嗡启动,照得桌面泛白。我低头开始抄作业,右手写语文,左手悄悄把那张纸撕下来,揉成一团,塞进笔袋夹层。
前排有人回头:“李哲,借支笔不?”
“自己找。”我没抬头。
他讪讪地缩回去。
其实我笔袋里有三支笔,一支没水,一支断芯,剩下那支是我妈从单位带回来的促销赠品,写着“移动通信,畅享未来”。这话现在听着像讽刺——我家连手机费都快交不起了。
但我没工夫感慨。
脑子里过的是明天早上的事。医院八点开门,我爸七点半做检查,我妈六点就得起床做饭送饭盒。我要赶在她出门前拦住她,不能让她一个人扛着所有压力去医院。
而这块玉佩,可能是第一根能撬动局面的杠杆。
只要它真是我想的那块。
下课铃响,教室乱起来。书本合拢声、椅子拖地声、有人喊“作业借我抄五分钟”,乱糟糟一片。我慢慢收拾书包,动作不急。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才站起身,顺手把后排灯关了。
走廊灯光昏黄,照在瓷砖地上像泼了一层陈油。
我走出教室,钥匙串在手里晃了一下,叮当轻响。校服口袋里的玉佩贴着肋骨,一直没热起来。
走到楼梯口,我停下,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19:47。
还早。
我掏出笔袋,抽出那张揉皱的纸团,展开,对着墙上的应急灯看了看。
五个字还在。
我重新把它折小,塞进数学课本第38页——正好夹在一道立体几何题中间。那题讲的是三棱锥体积计算,全市平均得分2.7分,明天模拟考最后一题就长这样。
我记住了突破口。
也记住了地址。
抬脚往下走,脚步平稳。二楼转角处碰上值班老师,他冲我点点头,我也嗯了一声。
出了教学楼,风有点凉。
我拉了拉校服拉链,手插进兜里,指尖碰到玉佩边缘。
它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