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再次穿透稀疏的林叶，唤醒了沉寂的荒野。

莉莉丝在妮可轻微的起身动作中咕哝了一声，手臂无意识地收紧了些，将怀中的“抱枕”搂得更紧，下巴蹭了蹭妮可的头发，含糊地嘟囔着：

“……别动……再睡会儿……”

妮可立刻停止了动作，安静地待在她怀里，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师父的睡颜，听着她均匀的呼吸，直到阳光逐渐变得灼热，莉莉丝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嗯……几点了……”

她松开手，慵懒地坐起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头黑发乱糟糟地披散着，眼神迷蒙。

“师父，天亮了。”妮可轻声回答，也坐起身，开始熟练地整理两人有些凌乱的铺盖。

“哦……”莉莉丝揉了揉眼睛，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转头看向妮可。

“妮可！我昨晚梦见一个超——有趣的复合符文结构，能把‘清洁术’和‘整理术’结合起来，还能自动分类！快，拿笔记给我！”

妮可早已习惯了她这种跳跃式的思维，默默地从储物手环里取出羊皮纸和羽毛笔递过去。

莉莉丝抓过笔，立刻沉浸进去，就着清晨的光线，在膝盖上飞快地写画起来，嘴里念念有词，完全忘记了起床、洗漱、吃饭这回事。

妮可没有打扰她。

只是安静地生起一小堆火，烧热水，将硬面包烤软，配上肉干，准备好简单的早餐。然后坐在一旁，拿出本日记，在上面记着些什么。偶尔抬眼看一下专注到忘我的师父。

直到日上三竿，莉莉丝才满意地放下笔，举起那张画满了复杂符号的羊皮纸，得意地晃了晃：“搞定！理论上完美！下次回去就试试！”

她的肚子适时地发出了“咕噜”一声。

“诶？我们还没吃早饭吗？”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旁边放着的、已经凉透的食物。

“嗯。”妮可合上日记，自然地将食物重新加热了一下，递过去。

“唔，还是小妮可贴心。”莉莉丝接过食物，啃了一口，一边嚼一边含糊地夸奖，目光又飘向刚才的笔记，显然心思还在那个新法术上。

见莉莉丝吃完最后一口，手指无意识地就要往笔记上蹭，妮可默默站起身，从水囊里倒了些水浸湿一块软布，拧干，然后递到莉莉丝面前。

莉莉丝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一个符文节点，感觉到眼前的动静，只是下意识地仰起脸，眼睛还眯着，很自然地将脸颊往前凑了凑。

妮可便安静地、仔细地替她擦去嘴角的食物碎屑和指尖沾上的一点油渍，动作轻柔。

“嗯……如果逆时针旋转三度……”莉莉丝喃喃自语，注意力仍放在新构建的符文上。

妮可收回手，将软布洗净收好。看着这样的师父，心里没有任何不满，只觉得理所当然。

这就是师父的样子。

收拾妥当，继续上路。

莉莉丝似乎还沉浸在晨间的灵感里，脚步比平时更飘忽，常常走着走着就偏离了方向，或者突然停下，盯着路边的某块石头或植物出神，指尖无意识地比划着。

妮可则沉默地跟在身后半步的位置，在她快要撞上树或者走错太大角度时，才会轻扯她衣袖，小声提醒。

“哦？哦！”莉莉丝往往这才回过神来，恍然大悟般调整方向，然后没过多久，又再次陷入自己的世界。

有一次，莉莉丝为了看清一片树叶上的脉络，差点一脚踩进泥坑里。妮可及时拉住了她的袍角。

“嗯？怎么了？”莉莉丝茫然回头。

妮可指了指那个泥坑。

“啊哈哈，没注意。”莉莉丝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反而就着妮可拉她的姿势，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多亏你了，不然弄脏袍子好麻烦的。”

妮可默默整理了一下被揉乱的头发，看着师父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刚才被触碰的地方。

下午，她们遇到了一条颇为宽阔的河流，水流湍急，唯一的渡河工具是一座看起来年久失修的吊桥，木板残缺，绳索摇晃。

莉莉丝站在桥头，摸着下巴打量了一下：“嗯……结构强度不足百分之四十，风蚀严重，平衡性也差……走过去大概有七成概率会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