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原本还在叫嚣着试图围攻的盗匪们全都傻了眼，然后不知谁发了一声喊叫，这群乌合之众顿时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消失在黑暗的山林里。

妮可这才缓缓收回手，看也没看那个瘫软在地、捂着断腕瑟瑟发抖的男法师，转身走回莉莉丝身边。

那人见状，也连滚爬爬地挣扎起来，踉跄着逃入了黑暗中。

篝火旁很快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木材燃烧的噼啪声。

莉莉丝啃完了最后一口果子，将果核随手扔进火堆，看着平静走回来的妮可。

“为什么不下死手？”

妮可闻言，愣了一下。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脸上浮现出真实的困惑。

“……我没想过要杀了他们。”

她老实地回答，“师父只让我搞定他们。他们失去了战斗力，逃走了，问题就解决了。”

她确实从未想过“杀死”这个选项。在她的认知里，战斗的目的就是解除威胁，让对方失去伤害能力即可。

莉莉丝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呵……有意思。”她没有评价对错，“好了，收拾一下，继续守夜吧。”

“是，师父。”妮可应道，将小小的困惑压在心底，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

夜色更深，山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第二天，她们又走了大半天路程，才翻过那座遭遇盗匪的山岭，地势渐缓。

临近徬晚，两人看到山脚下稀疏的林地间，坐落着一个村落。村子不小，但远看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土坯和木头搭建的房屋低矮陈旧，有些屋顶的茅草似乎很久没有更换过。田地打理得还算整齐，但缺乏深耕细作的迹象，作物长势也显得有些稀疏。

整个村子安静得过分，只有几条瘦狗懒洋洋地趴在地上，偶尔有老人坐在门槛上发呆，或是妇人背着幼童吃力地提着水桶走动，整个村落弥漫着一股萧瑟气息。

一位面容慈祥，围裙上打着补丁的老妇人接待了她们，提供了简单的热水和粗糙的黑面包。

攀谈间，老妇人唉声叹气地道出了缘由。

半年前，附近一座城池的领主大肆征兵，几乎将村里所有健全的年轻男人都强行带走了，说是要应对什么边境摩擦，留下的只有老弱妇孺和少许微薄的补偿，村里日子过得愈发艰难。

夜里，师徒二人借宿在老妇人家简陋的客房中。妮可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望着窗外稀疏的星光，忽然轻声问：“师父，为什么会有战争？”

莉莉丝正靠在一旁，指尖萦绕着一丝微光，似乎在推演什么法术模型。闻言，她指尖的光芒散去，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简短而冰冷的答案：

“或许是因为少数人的贪婪，和多数人的无能为力吧。”她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妮可沉默着，似懂非懂。

翌日清晨。

她们告别了老妇人，离开了这个缺乏生机的村庄。

走出村子一段距离后，莉莉丝却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望向旁边一座林木茂密的山头。

“今天不继续赶路了，我们上去，在那待一天。”她语气随意地决定道。

妮可有些疑惑：“师父，为什么？”

这座山看起来平平无奇。

莉莉丝没有解释，只是率先向山上走去：“跟着就是了。”

妮可压下疑问，默默跟上。

两人在山腰一处视野尚可、又能隐蔽身形的地方停了下来。

莉莉丝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继续她的魔法推演，偶尔会抬头远眺一下山脚下那个村落的方向，仿佛在等待什么。

妮可则安静地守在一边，心中疑惑更甚，但师父不说，她也不再问。

时间平淡地流逝，从日当正午到夕阳西下，再到夜幕降临，山下村落灯火零星亮起，又逐渐熄灭，一切似乎并无异样。

就在妮可以为今天就要这样毫无意义地过去时。

山下远处的道路上，突然出现了一片移动的火光！紧接着，沉闷杂乱的马蹄声和隐约的喧哗声顺着夜风传了过来。

火光越来越近，赫然是一支数十人组成的马队，手持火把和兵刃，正朝着山脚下那个寂静的村落疾驰而去。

借着火光，妮可眼尖地看到，马队前面带路的那个家伙，手腕上还缠着绷带，正是前天晚上那个被自己斩断手腕的野路子法师！

他此刻正一脸谄媚地对着马队首领模样的人指指点点，方向直指村落。

妮可瞬间明白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莉莉丝，眼里充满了惊讶。

莉莉丝不知何时也已站起身，正淡淡地看着山下那支明显不怀好意的马队，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看来是等到了。”她语气平淡。

“前天晚上那伙人，看他们当时的方向和行色，不像是在山里漫无目的游荡，倒像是有个明确的目标在赶路。碰上我们纯属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