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可站在原地，看着妇人紧闭的房门，心里有种帮助他人后的轻微满足感。她转身回到屋里，看到莉莉丝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处理完了？”莉莉丝问。

“嗯。”妮可点点头，“她看起来……很感激。”

莉莉丝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走过来，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妮可的额头：“小笨蛋。”

妮可疑惑地看向她。

“走吧，该出发了。”莉莉丝没有解释，将一个小包裹丢给妮可，率先走出门。

妮可跟上，心里还是有些疑惑，不知道师父那句“小笨蛋”是什么意思。

她们离开村庄，继续向南行走。路上，莉莉丝心情似乎不错，甚至哼起了古怪的调子。

直到中午时分，她们在一条溪边休息时，莉莉丝才一边撩着水玩，一边仿佛不经意地开口：

“妮可，你觉得早上那个叫巴顿的男人，是做什么的？”

妮可想了想，回答：“收债的。”

“嗯。那个妇人呢？”

“欠债的，丈夫死了，孩子生病，很可怜。”妮可回答。

莉莉丝点点头，又问：“那你觉得，那个巴顿，为什么一开始说一枚银币不够利息，然后你给了他一枚，又突然够了，甚至利索地还了借据？”

妮可被问住了，“我不是也给了妇人一枚吗？”

“所以呢？妇人那枚有给巴顿吗？”莉莉丝笑了笑。

妮可彻底愣住了，站在原地。

“怎么样？想明白了吗？”

“……他们，是骗我的？”妮可低声问。

“大概率是。”莉莉丝语气轻松。

妮可低着头，感觉心里有点闷闷的。

她不是心疼钱，而是……一种被欺骗被利用的难受感。她想起那妇人逼真的眼泪和孩子的咳嗽，原来都是演出来的。

“……师父你早就看出来了？”她抬起头问。

“大概吧，”莉莉丝看着她，“觉得难受？”

妮可点了点头。

莉莉丝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也不是什么大事。两枚银币，买你个记性，不算亏。总比以后吃更大的亏好。”

“嗯。”

“走吧。”莉莉丝转身，继续前行。

妮可看着师父的背影，快步跟了上去。

她学到了离开森林后的第一课：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而师父……虽然看起来对什么都不上心，却什么都看得明白。

夕阳再次西下时，她们找到了一处背风的岩石凹处准备露宿。

妮可默默地生火，准备食物。莉莉丝则靠在一块岩石上，看着天边的晚霞出神。

简单用过晚餐后，夜色渐浓。

妮可熟练地在避风处铺好了两张睡铺。想起早上师父的调侃，她特意将两张铺盖隔开了一小段距离。

她安静地躺进自己的铺盖里，听着旷野的风声和远处不知名生物的低鸣，看着满天繁星。

虽然不如昨晚在村民屋里那么陌生，但独自躺在星空下的感觉，依旧让她有些难以入睡。

就在她望着银河出神时，旁边传来莉莉丝的声音，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妮可。”

妮可侧过头，看见莉莉丝正侧躺着看着她，黑色的眼眸在星空下显得格外明亮。

“过来。”莉莉丝拍了拍自己身旁。

妮可看了看两人之间那点特意隔开的距离，犹豫了一下。早上师父才说她黏人……

见她没动，莉莉丝轻轻“啧”了一声，随即语气一变，带上了几分夸张的哀怨：

“唉……果然弟子长大了，翅膀硬了，就不要师父了。明明以前都是抱着睡的，现在宁愿自己挨冻，也不肯过来给师父暖一暖了……真是让人伤心……”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那种“我好可怜”的眼神望着妮可。

妮可顿时有些无措。

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抱起自己的铺盖，默默地挪了过去，重新在莉莉丝身边铺好。

刚躺下，莉莉丝就心满意足地伸出手臂将她揽进怀里，温暖的体温瞬间包裹了她。

“这才乖嘛。”莉莉丝得逞地笑了笑，下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发顶，“好了，睡觉。”

妮可僵硬了一瞬，随即在那份熟悉的温暖和气息中放松下来。背后传来的轻微呼吸声很快驱散了她的那点无奈和困惑，闭上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