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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年家四子 > 上部(第一人称视角)

上部(第一人称视角)(2 / 4)

不过这回江南外出的时间少了很多,他经常会在院子里练剑,而我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阳光是那样的好,恍惚间,我好像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小时候。

我把古籍盖在自己的脸上,迷迷糊糊间就要睡着了,却听见自己好似在问江南:“江南…为什么你好像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为什么你不再像以前那般对我如此亲近了,这些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你知道吗,妈妈说我看人很准,来怡红堂里的大部分客人,商人也好,政客也罢,我和他们交谈一番,便可大致清楚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可我看不透你…为什么呢?”

江南停下了动作,轻喘着气:“你不需要看透我。你只要相信我一定会尽全力保你平安,就够了。”

我无奈地笑了:“好,那我不执着了。可我只想知道一个问题,江南,这些年来,你开心吗?”

我以为他会问我什么是开心,什么是不开心?又或者告诉我,他这么多年来,心早就如磐石般坚毅,变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了。

但我一直都没有等到他的答案。

我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在梦里也还在等他。所幸,我梦到他终是走了过来,把我脸上盖着的书拿开,又举着一把伞为我遮阳。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陪着你的时候,很开心。”

这次分娩的时候,我多留了一个心眼。我假装昏了过去。却悄悄地眯着眼睛,窥着接生婆怀里的孩子。那是一个男孩,腰间有一块小小的胎记。是胎记吗?或许是我头晕眼花看错了。总归我知道,我至少是有一个儿子的。

在京城里的日子,每一天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台下总是有客人叫好,可无论他们怎样反应,都无法为我枯燥的生活增添一份光彩。唯有每个月江南来的时候日子会有点不一样,他身上有着草药与泥土的清香,是我去不到的另外一个世界的样子。我把江南给我的那些古籍看了很多遍,又自制了一种香,叫安神香。这种香可以让闻香者心旷神怡的同时,对这种香产生一点依赖性。我把这种香分给了怡红堂里的其他女孩子,怡红堂的生意自然是越做越好了。

就这样过了三年。一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位不一样的客人。妈妈没有告诉我他的身份,却说我一定要尽力讨他欢喜。若是能吸引住他,那么我这些年来吃的所有苦,都是值得的。

这男人35岁上下,虽是便装,举手投足间总有富贵气质,眉眼间也透露着一丝傲气,这种傲气的背后,往往伴随着极其殷实的家底和极其坚实的靠山,几乎装不出来。我知道,这一定是位大主顾。可妈妈难道是想让他赎我的身吗?

□□愉后,他果然很喜欢我,依依不舍地与我约定了下一次见面的时间。而我也趁机询问妈妈他的真实身份。

妈妈也没有卖关子,警告我一定不能说出去后便告诉我,那人是当今圣上的第十五个儿子——颙琰。

十五皇子?这几乎是我接近的离朝廷权力中心最近的一个人物了。可正因我们的云泥之别,他几乎是不可能替我赎身的。那妈妈的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呢?

从此,妈妈再也没有让我在晚上接过其他的客人,我只会每个月按时见十五皇子一次。

一年后我又怀孕了,与前两次怀孕不同,这一次,妈妈十分欣慰地摸了摸我的头,告诉我,我做了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与此同时,十五皇子登基了,成为现在的嘉庆皇帝。妈妈说,三个月后,嘉庆皇帝会微服私访怡红堂,那个晚上我要将我怀孕了的事情告诉他。

而我却也有一肚子疑问。妈妈如何能确信嘉庆皇帝一定会相信这孩子是他的呢?怡红堂与15皇子之间的秘密交易,真的是偶然吗?甚至于他成为皇帝,会与这件事有关吗?妈妈让我将肚子里的孩子告诉他,又是打着什么算盘呢?

我把满肚子的疑问拋给了妈妈,妈妈只告诉我了一件事——她会努力让嘉庆皇帝迎我入宫。

入宫?我心里波涛汹涌。入宫几乎意味着彻底失去人生自由。我见不到妈妈,见不到江南,见不到怡红堂里的姐妹们。还要面对着一个我根本不喜欢的男人。这或许算是一个好归宿,至少我有了荣华富贵。可后宫里险象环生,妈妈为何要让我去涉这样的险呢?

妈妈问我:“如果现在有个机会,让你不用入宫,也不用每日在怡红堂里唱歌跳舞、吟诗作赋。如果你彻底获得了自由,可以去干你任何想干的事情。你会去干什么呢?”

我非常认真的思考了一番,告诉妈妈:“我想像江南那样浪迹江湖,匡扶正义。我想去见世间百态,我想用我的脚丈量这天地。”

妈妈笑了:“好孩子,如果我说,等你进了宫,你的身体不自由,你的心却可以比现在自由的多。你可以干很多你以前几乎想不到的事情,你也可以靠近江南所进行的事业。你会愿意入宫吗?”

我执拗地看着妈妈:“那你现在至少得告诉我,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后宫里女人的战场的险恶程度一点也不比朝堂或者刀光剑影的战场的险恶程度少。我不愿意为了一件我根本不清楚的事情卖命。”

妈妈说:“等你入宫之时,自然会知道。我打赌,等你知道你要做什么时,一定会非常感兴趣。”

我同意了。而一切事情也都像妈妈所设想的那样正常进行着。嘉庆知道我怀了孩子的时候非常高兴,可他却不得不考虑朝臣的意见。他说让我再等等,以后会迎我入宫的。

嘉庆不知道的是,我已经怀孕了三个月。而妈妈告诉我,这个孩子即便能顺利生下来,也一定不会入宫。一想到本该成为皇子的小孩,不得不沦为一介布衣,我不禁替这孩子的未来感到有点惆怅。或许这就是命吧,时也,命也,运也。这些又岂是人能说的清楚的呢?我开始有点理解江南曾说的那番话。

我没告诉江南我将要入宫为妃的事,而他也没有问我。只是在每个月看望我时,给了我更多防身和害命的药材。他告诉我,医者仁心,可保自己的命才是顶要紧的。若是有一天我为了保命不得不去害别人时,也不要害怕。

我当然不会害怕,我想。多年来的头牌生活让我看惯了世态炎凉与尔虞我诈。我知道,这世界上只有自己是最重要的,也许有部分人重要,但也远不及自己重要。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不禁想。这世界上对我重要的人,到底有谁呢?一个是妈妈,另一个应该就是江南了吧。他们会一辈子护着我,爱着么我吗?他们对我的好是会索求回报的吗?我不知道,我也不愿意去想这些,每次一想到就会有种莫名的恐惧,担忧与厌烦。说到底,我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并不受我自己的掌控。这种未知感让我好像行走在冰面上,不知道冰层什么时候会破裂,也不知道冰层下的水里究竟有什么样的毒蛇猛兽。

分娩后的第二天,我回到了京城。彼时我刚从鬼门关里出来,比前两次都虚弱得多。我没力气去看我生的究竟是男孩女孩,也没力气思考为什么三次分娩的接生婆都不是同一个人。我只听到太监传“接旨”的声音。怡红堂里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跪着听旨。

“……册封怡红堂年氏为年常在,三天后入宫。赏怡红堂黄金八百两。钦此。”

妈妈打点好太监的赏钱,送太监离开后,怡红堂一下子炸开了锅。没有人想到当朝皇帝竟然会将京城第一艺伎宣入宫中,更想不到是封为“常在”。一时间怡红堂里议论纷纷,而我也知道,很快,整个京城都将议论纷纷了。我感到有些疲惫,一个人回到了房间。

没想到,江南站在我房间的窗户边上。刚才太监的话他都听到了吗,他为什么不出去接旨呢?不过我脑子疼得厉害,也没有精力去思考这些,我现在只想休息,只想好好休息,最好是能一觉醒来,有人告诉我这一切只是个梦。

江南似是看出了我状态不对,扶着我坐到床边上,为我端了杯热水:“这些天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我没有接过他的水,而是抬头看着他,问:“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他呼吸一滞,有些艰难地说道:“可能见不到了吧。”

“那我一定要入宫吗?”

“可你当初已经答应妈妈了,而且如今圣旨也下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些事情是即便再后悔,也一定要去做的。”

我带着些许讽刺地笑着:“你希望我入宫吗?”

他不说话,只是把热水递到我面前,示意我喝下那杯水。

我却在这个时候有一股执拗的劲儿。我想我眼眶一定是很红的,声音应该也是很嘶哑的,因为我近乎是声泪俱下的问他:“你和妈妈是早就计划好的,是吗?会不会我从成为头牌的那一刻起,你们就已经想到有这一天了呢?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要一下子离开这世界上唯二的我最重要的人呢?如果你早就知道我们会有这一天,你为什么还能这样冷漠呢?你不记得我们小时候是怎样要好的了吗?你没有心的吗?”我当时应该又悲伤又气愤,身体的虚弱和情绪上头让我忘记了他曾怎样为我搜刮医药方面的书籍,只为让我有自保的能力,忘了这些年他也算是一直在我身旁。只记得他是那样的冷淡,仿佛我对他而言无足轻重一般。

他垂眸看着我,眼里是却满是自嘲的笑,和我看不懂的神色。小时候他偷偷看我被妈妈裹足时,也是这样的神色。他一字一句说得极慢:“是啊,我没有心。像我这样的人,是不配有心的。”

我仿佛被雷劈了一般,卯足力气掀翻他手里的茶杯,陶瓷杯摔在地上发出了令人心碎的声音。我用尽全身力气,平生以来第一次大吼道:“滚!你给我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他默默地把地上的陶瓷碎片收拾好,一眼也不看我,翻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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