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徐行目眦欲裂地瞅着房间里四角的天空。
和六年不见的,明天要一起录综艺一起工作,要一起呆十二天的,节目有炒cp倾向的,前男友,大吵一架。
徐行感觉此时此刻眼皮上就刻着这么他妈的一句话,一闭上眼就无数遍提醒自己都做了什么。
还没想好怎么和杨姐说这个事,杨姐甚至不知道那是他前男友。
......杨姐说不定都不知道他的性取向。
徐行忍不住叹了今晚第二十四口气。睡不着,辗转反侧不如坐起来发呆。
之后的综艺、宣传、工作,乃至巡演计划,无法判断会不会受到影响,也无法估量会受到怎么样的影响。徐行一想到就头疼得敲自己脑袋。
已经想不起上一次吵架是什么时候的年纪,竟然还会这么幼稚地和前男友大吵一架。
简直是控制欲过度,现如今的祁归淮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对别人的事业都有这么强的占有欲,真是不可理喻。
明明好好交流,关注于自己的工作就好了。
徐行懊悔地把头倚在墙上,他素来不喜欢拉满卧室的窗帘,月光透过缝隙洒在瓷砖上。
之前他和祁归淮租的房子,也有一面这样落地窗。
那时候他断了家里的生活费,想靠自己养活自己。祁归淮又在当练习生,两个人的经济水平捉襟见肘,能省则省,只租了一个很小的房子,只有一张床,床铺就挨在落地窗边上。
但好在房间向阳,徐行记忆里的日光总是很好。
没工作的早上他总是赖床,祁归淮叫他叫不起来,就坐在床上,背靠着飘窗,给他唱他俩一起写的歌。那时候祁归淮还沉迷于染头发,阳光滚落在他火红的头发上,明亮,赤忱又而热情,他晃晃脑袋,那些光斑就掉在床上了。
祁归淮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北海岸的蝴蝶,手里弹着大学时徐行送给他的木制吉他,嘴上清唱着情歌,给徐行的情歌。
那时候还没有后来如日中天的Echo,也没有那么多的争吵,没有分手,只有午后的阳光、新写的歌和亚马逊雨林的某一场旋风,是真实存在的。
但一切都会过去,徐行想,他们总要为了得到些什么而付出代价,就像时间总要向前流动。
他既不应该奢望祁归淮心无芥蒂,也不该奢望祁归淮像一块橡皮泥一样,变成他觉得应该长成的样子。
一点爱没法长久,但足够算价值,用来换一点梦想,至今回头仍然是一笔不会坏账的交易。
风吹动窗帘,摇摇晃晃,月光在瓷砖上跳舞,但始终落不到徐行身边。
幸运的是,除了祁归淮这个大麻烦以外,一同旅行的其他人似乎都是很好相处的人。
周羿彤和方飞絮格外活泼,又是自来熟,侯机的时候也不消停,甫一坐下来就拉着所有人拍照。
“来来来,离开B市之前合个影!”
祁归淮面无表情地站在最后面,手倒是被周羿彤拉着很配合地比了个“耶”。手足无措的白莎莎也被拉了进来,和周羿彤两人在最前面比了一个爱心。方飞絮则非常自来熟地拉上徐行,给他空出左边的位置。
“准备好我要拍照了哈!”拿着手机的周羿彤头也不回地往后面喊。
方飞絮看到手机画面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刘海颇为毛躁,一边大声喊着“等等姐我紧急调整一下刘海!”,一边手忙脚乱地抓住自己刘海中间的几根毛,大脑飞速运转推理这些毛的“原生朝向”,看得徐行忍俊不禁。
周羿彤僵着脸和手越等越急,方飞絮抓着毛也越拖越急,手上倒是越拖越乱。
“这根应该在这边。”兵荒马乱里面徐行忍不住上手帮他整理。
“不是等一下,我觉得这两根不是同一边的。”
周羿彤感受着自己的嘴越来越僵硬,直到跟整张脸失去连接。她瞅了一眼旁边的白莎莎,少女半蹲着,在空中比动作的左手微微颤抖,右手抓紧了裙角,一副很为难但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
她又瞅了一眼最后面的祁归淮,他的姿势过于简单,倒像根黑柱子一样立在那里,只是眼睛根本不看镜头。
方飞絮头上还长着三只手。
犹豫了一秒钟,周羿彤决定有些事还是当断则断。
“我先拍两张——茄子!”
“什么啊姐!”
在一阵咔嚓咔嚓的连拍声中,方飞絮最后还是留下了几张或是头上长三只手,或是五官乱飞,或是头毛乱飞的照片。
“啊——”直到上飞机,方飞絮都还抱着周羿彤的手机无声地仰天长嚎,“我丑陋的照片,又多了几张!”
“别气别气,后面几张不是拍得很好吗?”周羿彤的眼睛完全被锁在平板上P图,嘴上倒是还敷衍地安慰两句。
“粉丝看节目一定觉得很可爱。”后座的白莎莎默默探出头来给他加油打气。
“我给你理好了你现在肯定没问题了!”徐行也从后座探出手来拍拍他的脑袋以示鼓励。
大概是这里的氛围实在太励志了,连邻座的祁归淮都主动开了手机“镜子”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