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过那充斥着疯狂执念的骸骨之桥,踏上对岸的土地,所有幸存者都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墨绿色河流那令人不安的汩汩声被逐渐茂密的菌林阻隔,变得微弱,但空气中弥漫的压抑却并未减少分毫。
这片新的菌林与之前走过的又有不同。这里的真菌不再那么巨大臃肿,反而显得“纤细”许多,但形态更加诡异。大量散发着幽冷磷光的真菌如同路灯般点缀在昏暗的环境中,有的像是一簇簇苍白的鬼火悬浮在半空,有的则如同覆盖着荧光苔藓的扭曲手臂从地面伸出。这些磷光提供了些许照明,却将整个森林映照得更加光怪陆离,阴影在跳动的光芒下扭曲变形,仿佛潜藏着无数蠢动的魔影。
地面依旧是那种柔软富有弹性的质感,踩上去悄无声息,仿佛任何一点多余的声响都会惊醒沉睡的恐怖。连食人魔那沉重的脚步,落在这特殊的地面上,都只发出沉闷而微弱的“噗噗”声。
【这地方……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白古警惕地环顾四周,灵魂感知提升到极致,【那些发光的蘑菇倒是挺省电,就是这氛围,跟走进了什么恐怖片的片场似的。】
狗头人们紧紧靠拢,惊魂未定。之前骨桥上的精神冲击让它们损失了不少战力,许多青铜阶的狗头人至今眼神还有些涣散,需要同伴搀扶。大长老努力维持着队伍的秩序,但它的步伐也显得有些蹒跚。
食人魔们则安静了许多。饱餐一顿深渊疣猪肉后,它们的伤势似乎恢复了一些,至少行动无碍了。但此刻,它们那简单的大脑似乎也感应到了环境中潜藏的危险,不再像之前那样大大咧咧,而是学着白古的样子,小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跳动的磷光和扭曲的阴影,喉咙里发出极其低沉的、近乎无声的咕噜。
队伍在磷光蕈林中缓慢前行,气氛凝重得如同凝固的胶质。
突然,白古猛地停下脚步,空洞的眼眶死死盯住左前方一片异常浓郁的、仿佛由无数细小磷光菌丝交织而成的阴影区域。他的灵魂感知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能量扰动,那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阴影中呼吸,并且完美地融入了周围的环境,若非他灵魂强大且高度专注,几乎无法察觉。
【有东西!】他立刻通过灵魂意念向整个队伍发出最高级别的警告,同时玉骨法杖微微抬起,三面骨盾旋转速度悄然加快。
几乎在他发出警告的同时,那片浓郁的磷光阴影猛地蠕动起来!
一道漆黑如墨、纤细如矛的影子,如同从阴影本身中剥离出来一般,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悄无声息地射向了队伍侧翼一个落单的、精神还有些恍惚的青铜狗头人!
那影子掠过空气,没有带起任何风声!
“噗!”
一声轻微得如同针刺破皮革的声响。
那名狗头人身体猛地一僵,它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没有任何伤口,也没有血迹,但它的胸膛正中,却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贯穿身体的绝对黑暗的圆形空洞!透过空洞,能看到它身后的磷光蘑菇,仿佛它身体的那一部分,连同血肉、骨骼、甚至是灵魂,都被那黑影瞬间抹除了!
下一刻,狗头人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支撑般软倒在地,眼神彻底黯淡,生命气息瞬间消散。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攻击来得太快,太诡异,太超出常理!没有咆哮,没有光影,只有一次精准、无声的致命刺杀!
【我靠!什么鬼东西?!】白古的灵魂之火剧烈摇曳,一股寒意瞬间传遍全身,【影子成精了?!还是隐形刺客?!这攻击方式也太赖皮了吧!】
“敌袭!防御!”大长老终于反应过来,发出凄厉而恐惧的吠叫,幸存的狗头人们惊恐地收缩阵型,盾牌向外,术士们法杖乱指,却不知道敌人在何方。
食人魔们也躁动起来,它们挥舞着武器,对着周围的阴影发出威胁性的低吼,却同样找不到目标。
那道漆黑的影子在一击得手后,并未停留,瞬间就缩回了那片磷光阴影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地上那具胸口有着诡异空洞的尸体,证明着刚才并非幻觉。
白古死死盯着影子消失的那片区域,灵魂感知如同梳子般反复扫描,却再也捕捉不到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那猎手仿佛完全融入了环境,与那些磷光、阴影化为一体。
【麻烦了……这东西会潜行,攻击力极高,还特么是真实伤害(看起来像)?】白古内心警铃大作,【这怎么打?连人在哪都找不到!】
他尝试着朝那片区域发射了一颗炽热的火球。
火球呼啸而去,撞在密集的磷光菌丝上,炸开一团耀眼的火焰,点燃了一些发光的菌类,发出噼啪的声响。火焰照亮了那片区域,然而……空空如也。除了燃烧的菌类,什么也没有。
就在火光即将熄灭,阴影重新合拢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