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父摇摇头:“我已然是靠这个混口饭吃,都是讨一大家子的生活,老兄何故于此?”
男人又被送出去了,只是眼珠子滴溜的转,愤愤走了。
光还未暗淡下去,只是黑了一霎那,又亮了回来,男人又来了,却是直接质问,来势汹汹,气的吹胡子瞪眼:“孟淮阳,你当真不卖?”
“不卖!”老爹孟淮阳站起身,气势汹汹。
孟知远在这梦境里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却是不置可否,又略微背过身,抬眸,便是光亮愈来愈亮,也越来越红,却是看到了不想看的。
孟知远迅速闭上眼睛,手也死死捂住眼睛,可那画面好像不在眼前,而在心里,所以他还是面对了自己不想面对的。
那茫茫火海里,母亲的面孔历历在目,父亲正义凛然的模样在火光中屹立不倒,家里表姐妹,叔伯表兄,婶婶表弟,一家人,一家几百口人,都丧生与火海。
阿姐明明快要出嫁了,满心欢喜的绣好了喜服,小弟也过了乡试,还有大好的前程,婶婶还给他做了爱吃的紫米糕,母亲仿佛还在院里浇花,给发财树松土,父亲好似又还在算账,可是,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不——”孟知远被吓醒,后背也起了一层冷汗,还在大口喘息着,眼角滑下一滴泪来,划过脸庞,只剩无边的寂寥。
忽而,耳旁传来傅建宁的声音:“怎么了?噩梦了?”
孟知远嘴唇干涩,背后发凉,紧紧裹住被子,只艰难的滚动了喉结,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要回应傅建宁,却发现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苦涩的摇摇头,背靠枕头的些许发丝已经湿了,亵衣也已经润了。
傅建宁看了看他干瘪的嘴唇,过去桌子上,给他倒了口茶水,几乎是小跑过来,急却又怕水洒了。
孟知远起身,大口灌了水,才发出声音:“我没事,梦到之前了。”然后起身下床。
走到桌子旁,倒了几回水喝,还是不解腻,就这样拿起壶子喝,猛灌了一大口,嘴唇才终于湿润起来,才终于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得到了安慰。
而傅建宁,也只是默默的拿起外衣披在孟知远肩头。
衣裳触碰肩头的一刹那,孟知远小猫似的炸毛弹开,傅建宁也只是安慰着:“怎么?披上吧,夜里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好。”孟知远走到床边,就差点拜关公与傅建宁拜把子了,只道:“多谢你。”
“谢什么?”
“帮我,还安慰我。”
“我该做的。”
孟知远猛然抬头,只是感激不尽:“我这辈子,有你这么个兄弟,值了。”
傅建宁:“。。。”
“好了,睡吧,夜深了。”
“好。”
孟知远却是辗转反侧迟迟未再入眠,却觉得不能吵到身旁的傅建宁,只好好定着睡姿,却是绷的紧紧的。
翌日,孟知远眼下乌青,只是抬眸,就让傅母吓的快要倒下,“你是如何了?如此,怎的去生辰宴?”
“我,昨夜……”孟知远焦灼踌躇。
傅母也是惊吓的不行,蓦然道:“好了好了,刘家的,你来帮她梳妆些,总要体面的!”
孟知远又被梳洗了一番,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更是锦上添花。
傅母也是看得好了,才带他出去了。
才是出了后院,傅建宁又突然在小路上冒出来,“母亲,我一起去!”
傅母皱眉,却是赶时辰,也道:“好,走吧。”
马车上,三人竟是无言,只剩空寂,耳边只传来马车轱辘的生意,机械不变。
孟知远却觉得傅母只是火气大,不然也是个良善的主儿。
到了王府,官眷下马车,孟知远随傅母下了马车,好好跟在傅母身后。
进门了,进了院儿,渐山流水,红花绿墙,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丫鬟们端着盘子有序的在王府里穿行,小厮避开女眷行走搬举着各色生辰礼。
孟知远还是有些怯场了,毕竟如此盛大还是头一次见,面上还是装的波澜不惊。
傅母却在想怎么让孟知远吃瘪,若是让孟知远知道了,怕是会对她才有的好感荡然无存。
孟知远还是跟着傅母,傅母精确的找到了与自个儿交好的几位夫人那儿,说说笑笑。
里头人多嘈杂,振的孟知远耳朵嗡嗡响,只听一声尖锐的声儿道:“安宁王姬到——”
一个美艳的女子在众人的拥护下出来了,身后是成群的宫婢,头上是象征身份的凤钗,脚下是皇家的矜贵,柔荑间是倨傲的本钱,眉宇间是不容染指的威仪。
接着,又是一道声儿:“安宁王姬,礼,一斛南海珍珠,两对步步生莲耳坠,三顶攒丝八宝玉石叠金冠,一对肉桂鸳鸯佩,一项叠丝累金盘花玛瑙璎珞,成。”
原本闹洋洋的现场,都因为安宁王姬的到来,而使得百花回眸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