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恋爱的坏处显而易见,它容易让人产生思念。
肖习海返校之后,我开始想他,笔下的文字也不知不觉开始写他;写的累了,我就放下笔靠着椅背开始想,想我的过去,想我以前到底怎么认识的肖习海。
想着想着,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我忘记我是怎样来到福利院的了。
我去找院长,他听了我的疑惑,朝旁边呸了两嘴茶叶,盖上了保温杯盖:“你真的忘了?”
我没回答,院长杏仁一样的小眼睛探究着我,像是在思考我问这话的真实性。
“唉,”他又开始喝茶,又呸掉一嘴茶叶,把杯子放在了桌上:“你是个作家,当初是你自己找到我,说要记录院里的故事,最后书要是出版了,钱可以交给院里!”
哇塞,我还是个作家?
“我还有个问题!”看到院长起身准备走,我又叫住了他:“我这腿怎么伤的?”
院长不耐烦地回头:“那天你作死冲进雨里,被车撞啦!你连这个也忘啦?找时间去医院顺便看看脑子吧!”
我点点头,感觉自己的确需要去医院看看脑子,也许吃吃药还能记起肖习海。
但我去了医院,腿好的差不多了,我的脑子也没事,医生还是跟我说我得病了,他说治不好,没得治,我问是什么病,他也只是惋惜的挥挥手,说回去有什么没完成的愿望都去实现一下吧,再见见想见的人,就差不多了。
我并没有觉得恐惧,反而有点庆幸:得绝症死了,就不算我不负责任了,反而走得干净,他们也不会在我死后给我背上什么名声。
不过瞬息之间,我又觉得不舍,我想念肖习海。
“对了医生,我最近遇到一个人,他说他认识我,但我想不起来他是谁了,有没有能让我想起来的药?”
医生鄙夷的看着我,像是对我说的话嗤之以鼻:“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人是个骗子?”
我瞬间不想和他说话了。
出来的时候我沿着毛斯湖走,远远地看到了一个身影像是肖习海,不过他现在不应该在学校吗?我不确定。
离他还有一二十步的时候,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头与我对视,就是他。
“你怎么在这儿?”我挨着他坐了下来,就那么坐在草坪上,马路边。
“我逃学了,不想去学校。”他难得示弱,靠在了我身上。
看了眼手机,时间快到下午两点了。
“吃午饭了吗?”
他转过头盯着我,轻轻摇头。
我拉起他开始走:“吃馄饨好不好?”
“好!”他很开心的应了一声。
我俩这点还挺像的,喜欢吃小馄饨,吃的时候喜欢多放醋,喜欢喝汤。
“馄饨还是北方的好吃,南方的馄饨汤里没味道。”
“你怎么不想想会不会是你不会吃,就这么说人家馄饨不好吃。”
我应和着点点头,将自己碗里的馄饨舀了两枚放进了肖习海碗里,他瞬间凝滞,我忙解释:“我还没吃呢,勺子是干净的!”
“不是不是……”他抬头看着我解释;“我……我只是……”
我大概猜到他想说些什么感动之类的措辞了,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吃。
吃完出来,我俩并肩散着步,我问他:“接下来准备去哪儿?回家还是回学校?”
“我不回家!”他语气生硬,不过气势在看我的时候弱了下来;“我也不回学校。”
沉默良久,我开口应诺:“去我那儿吧。”
他等这句话像是等了许久,嗯了几声点点头,亲昵地靠了过来。
我想起来那天下午的肖习海,当时感觉他好霸道,不过现在看来,他依旧还只是一个孩子,恣意任性。
“小骗子。”我笑着骂他。
他也笑着回应:“骗吃骗喝?还是骗身骗心?”
“都骗了好不好?”
岷县路边喜欢种些不知名的花,这两天渐渐没了夏天的气势,路过时风一吹花瓣就扑过来。
“牧顺川!”
我猜到他要干什么,但还是憋着笑转过身,迎面一大捧花瓣,夹杂着各种香味。